鬼使神差，何九歌居然扶着朗清出了门。

一阵凉风吹过，她也清醒了不少，立刻后悔起来。

“要不……”

“别怕。”朗清目不斜视，轻声安慰，“这里很暗，看不清周围的事物，害怕了？你试着想想白天它们是什么样子。”

何九歌本来还没注意到这些，被他一说，朝周围扫视一圈，扶住他胳膊的手立刻僵了。哪有时间想其他的，只觉得周围鬼影重重。

“那里是一棵歪脖树，小时候我经常爬上去看月亮。树上还有一个松鼠窝，哦，你应该没见过松鼠吧？”

顺着他的手指，的确能看到一个歪歪扭扭的黑影，很高大粗壮。他小时候？那他经常来这里？又想起之前景春说那件衣服他都舍不得穿，居然收在这间屋子里。

“还有那里，别看没什么特别，其实一片荆棘。以前四处乱逛跌进去，衣服都被划破了。”

闻言，何九歌立刻皱眉。

“那边要等到冬天才美，点点红梅傲雪，还有白梅，让你分不清是雪还是花。”

远远望去，果然是一片密密的树木。看不真切，只觉得树木交错，枝杈纠缠。想起家乡也有梅树，一到冬天就盛放，小时候妈妈总是抱着她一边赏梅，一边教她背诗。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朗清蓦地停住脚步，月光下，他的眼里盛满了惊讶，就连他也被诗中的才情打动。

何九歌不禁惊慌失措，上次背诗唱歌已经大出风头，也不知如何收场。后来一路被追杀，估计他也不会再追问。哪知一时口快，竟又背诗。

“九歌，有时候我真是又庆幸，又……以剑入曲本就是奇思妙想，上次你一口气吟诵的那些诗文，哪一篇不是传世之作。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惊喜？”

对上朗清探究的眼神，何九歌更加慌乱，急着解释：“我……朗清，如果我说，这些都不是我写的，你信吗？”

“不是你写的？”朗清惊讶，“难道还有世人不知的隐世高人？不可能吧……你为何不愿承认呢？”

“不是我不想认，的确不是我写的。你也知道，何家五小姐不学无术，他们都知道，我从不看书。我怎么可能写得出那么多经典诗句。”

朗清怔怔地看她，半晌才说：“九歌，这又是何必呢。莫不是不信我，还是在试探我？”

一时语塞，何九歌讪笑：“就算我瞎说，不提了不提了。反正以后我再也不背书了。”

朗清看不懂她的落寞和挣扎，只好继续往山顶走。

两个人都不再开口，这才显得周围一片沉寂，除了偶尔的虫鸣和风声，只有树叶摇晃低语的沙沙声。

“朗清，你怎么知道剑曲的事？”

何九歌忽然困惑地抬头，没记错的话，那时候朗清应该不在永安城才对。而且，他应该进不了皇宫啊。

“听说的。大街小巷，都是剑曲的传闻。”

“哦……”

“到了。”

不等她再说什么，朗清停下脚步。

的确是温泉没错，在月光的照耀下，水面银白，蒸腾起缕缕轻烟，像是人间仙境。

可是吧，有个问题。

温泉，只有一个。

何九歌试探地看向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