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殷小满吃过饭，两个人坐在院中赏鱼。

何九歌不由得想起，她出来时就是在这里醒来。那是何晓梦正打算骗她下池塘，后来三姐妹无一幸免全都落水。

此时已入秋，傍晚的风带来些许凉意。

她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竟不十分想回去。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坏，好像抛弃了生养自己的故土。

她扭头看着殷小满，问她：“我，我有一个朋友。她的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失踪了。她辗转到了另一地方生活，在那里有了新的家人朋友。现在，她不想回到故乡去。她，她是不是很坏？”

殷小满认真听她说完，想了想，微笑：“在大凉国，谁能更有用，谁就能做城主。未央城背靠红玉矿，我父亲这么多年一直稳坐城主之位。可还是被奸人所害。现在大仇得报，我也坐上了城主之位。按理说，那里是我的自幼生活的地方。不归他贵为将军，但不如我这城主来得自由。可他喜欢延国，我就愿意跟着他。——九歌，你那位朋友的父母不在身边，故乡又如何算得上是故乡呢？”

何九歌当然贪恋现在的温暖，可越是如此，她越是愧疚。她怎么可以忘本呢？

正巧，何不归回来，何九歌告辞回去。

她毕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属于另一个世界。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办法把身边的人当做纸片人，毕竟他们都活生生地在这里。可万一有一天她找到回去的办法了呢？或是像来时一般，忽然消失不见呢？

正神游，竟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何九歌捂住鼻子，闷闷地道歉。

朗清：“何五小姐可以对我负责啊。”

“负责？”何九歌不禁抬手揉揉他的胸口，“好了，不疼了。”

朗清追着她走进院中：“这样就把我打发了？那可不行。”

“你想怎样？”

“起码要给我揉一辈子。”

一辈子？何九歌皱眉，她真的能跟他走那么远吗？

见她神色不对，朗清也敛神，疑惑：“你，你又要推开我？”

被他语气中的无奈伤到，何九歌连忙摇头，想到未来，又赶紧点头。

朗清把手搭在她肩上，微微俯身：“发生了什么事？”

何九歌垂眸想了好久，还是决定告诉他。把未来的风险告诉他，让他自己来决定。

她拉着他走进屋子里，让他坐好，给他斟茶。这才十分郑重地开口：“我有个秘密，你想听吗？”语气又低又沉，倒像是要讲鬼故事。

朗清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何九歌原本生活的世界，是他怎么也想象不到的，那里遍地都是神奇的创造。比如小小的方方的铁盒子居然可以和很远地方的人聊天，还能看到对方的影像。比如把饭放进锅里，饭会自己熟了。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那地方是仙界吧？你竟是神仙临凡吗？”朗清惊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

何九歌眨眨眼，不知说什么好。

“你信我吗？”

朗清毫不犹豫：“我信。自从认识你以来，你竟然会说奇怪的话做奇怪的事。你会背的诗那么多，会唱从未听过的好听的歌谣。——难怪我会爱上你，原来你是仙女啊。”

他亲昵地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痴缠。

何九歌不敢接话，嗫嚅：“我才不是仙女……”

朗清默默地玩她的手指，一个指节一个指节地细细抚摸。好半天才轻声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

何九歌：“我不敢说，怕被当做巫女烧死。可我必须告诉你，我不能骗你。我怕，万一有一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