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父这才发现，康子威的头发看着齐整，竟是被血完全浸透，紧贴在头皮上，他走路摇摇晃晃，是因为他没了双脚，连小腿也只剩下森森白骨。

他用力瞪着那个罪魁祸首——仙人。

“康老爷，好久不见啊。”仙人似乎就是在等这一刻，悠闲地开口。

康子威像是得了什么指令，不再靠近。却又像饿极了的狗，全身焦躁地扭来扭去。

见康父疑惑，仙人下意识摩挲瓷坛，笑道：“康老爷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可萧澄与梦娘却时刻不敢忘记康老爷的大恩呐！”

大恩？康父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这两个名字有些熟悉，是……他们！

仙人欣慰地笑了：“看来康老爷想起来了。”

“你真的是萧澄？那个小杂种？”康父连忙改口，“哦不不不，萧大爷。请您明鉴，当年的事是误会啊！”

“误会？”萧澄握紧瓷坛，冷冷开口，“诬陷梦家老爹是土匪被充军流放客死异乡，强掳梦娘入府被残害致死，而我也因与梦娘有婚约而被你们活埋。”

康父跪地求饶：“不不，都是这个不孝子，觊觎梦娘……真的和我无关啊萧大爷。”一想到康母的恐怖死状，就感到绝望，萧澄明显是来报仇的。忍不住哀嚎：“萧大爷饶命，别杀我，求你别杀我……”

萧澄踱步到门口：“放心，我不杀你——康公子，开饭了！”说完，他一步踏出屋子。

“你这个魔鬼——”

魔鬼？萧澄冷笑，从梦娘身死，从他被活埋，他早就不是人了！

声音未落，门砰的关闭。所有的声音、咆哮都被关在里面，一丝都没溢出来。

何九歌原本正在院中发呆，一恍惚就到了一间黑黢黢的屋子里，她全程都在，亲眼目睹诡异血腥的一幕。幸好，她提前跑出屋子，否则此刻也会被关在里面出不来吧。

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只听萧澄抚摸着小白瓷坛，声音极尽温柔：“梦娘，你看到了吧，我已替你报仇。那些害过你的恶人，都得下地狱！”

何九歌浑身僵住，因为萧澄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梦娘，你果然在这里。”萧澄朝她走来，“你看，我一直收着你的骨灰，如今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何九歌只觉得腿不是自己的，竟然不受控制。她眼睁睁看着萧澄走到她面前，朝她伸出手，居然感觉到他的手抚过她的脸颊，是温暖的。

“梦娘，我们再也不要分开。我带你离开这里，这么多年我四处游历，倒是寻到一处宝地，那里山清水秀，你定会喜欢。”

萧澄牵住她的手腕，领着她走。

何九歌十分抗拒，好像被毒蛇缠住一般，可她竟不受控制。像个听话的孩子，乖顺地跟着他。

幸好声音还是自己的。

“伽罗古城，康家惨案，原来是你。——所以，每年死了的那些新嫁娘都是你？为什么杀她们？——因为梦娘？这么多年你一直没有找到她对不对？你杀人是想见她，还是想召回她的魂魄？”说完又自嘲，这个时候康家刚刚灭门，应该还没发生新嫁娘的事，说给萧澄听，又能得到什么答案呢？

果然，萧澄除了手指稍微蜷缩一下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何九歌：“萧澄，你那么想找梦娘，到底想干嘛？”

萧澄回过头来，眼里的寒光能把人凌迟一般：“梦娘，我不止一次告诉你，不要离开我。你怎么就是不听呢？我想干嘛？自然是想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