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气味清新,也不因那腐尸案的龌龊添上几分腥气。
楚云站在玉烬身边。
两个人隔得这么近,甚至楚云曾以为自己是上帝视角,懂玉烬懂得不得了。
但现在,她又觉得,一切事态的发展,与她料想中并不一样。
她仿佛事事都成功地改变了原书中所有人的结局,但细细想来,实际上一切都在按照原书的轨迹行走。
楚云庙建了,南诏和姑苏走遍了,除去她与玉烬、齐瑾之间有了些变故,其余的,一成未变。
姑苏晚风拂过,凉意涔涔,楚云深深吸了口气。
或许,她还是照着书里的轨迹在运转。
原荣将楼沖引来了这里,待见到楚云与玉烬两人,楼沖才知其中猫腻,愤怒转身看向原荣,“你疯了!”
原荣脸色淡淡,未置一词。
玉烬与楚云两人走近,楼沖气急,伸手便是一掌,一团灵力对着楚云扑面而来,楚云袖口一甩,灵力便化作烟散。
“楼沖。”楚云喊了他一声。
寂静夜中,这声音显得十分突兀。
楚云本想义愤填膺,骂得他狗血淋头,但胸口这一口浊气忽然之间又消散了,只问了句,“事到如今,可有悔?”
将亲生骨血作为试验,可有悔?
将无辜百姓置于死生之间,可有悔?
事到如今,百年世家大厦将倾,祖宗基业毁于一旦,留下千古骂名,可有悔?
楼沖身上被无形绳索捆住,动弹不得。
原荣就站在他身边。
两人皆是百岁老人,身量相似,忽然楼沖侧首看了原荣一眼,苦笑不已。
楚云心起疑窦。
作为新时代女性,她什么场面没见过,这么一眼,她心底里立刻就掀起了万般波涛。
本以为他们不共戴天之仇,这么一看,倒却不像。
楚云又一惊。
来到姑苏的一桩桩一件件故事,此刻忽的串成了一串。
比如,原荣会武功人尽皆知,但楼沖又如何身负灵力,他的修为从何处习来。
人人道原楼两家不共戴天,若真有滔天大仇,原荣又岂肯默许其子与楼家勾结,而不是昭告天下,直接让楼家万劫不复岂不是更大快人心?
楚云抬头看了玉烬一眼,他眼中倒是没有半分波澜,像是早知一切。
原荣此刻吹了一记哨,孙沛房里的那具腐尸此刻从城里晃了出来,跳进了大鼎中。
焚寂术解法之一,施法之人身陨,一切都将结束了。
但楚云却不想这事就这么结束,忽然之间她脑海中的层层白雾似被撩开,真相似与她料想并不一样。
他们制作这腐尸案,可能并非是为了百年世家的名声,也不是为了名流千古。
原荣忽的朝着玉烬跪下,“无颜面对主上恩德,来世结草为报。”
话尽,他站起来,直着腰,走向大鼎。
大鼎中方才已然跳入一具腐尸,此刻正是蓝火盈盈,原本清香的空气中飘着刺鼻的臭气。
楼沖身上的绳索不知何时解的,上回见他,还是意气风发的白发老人,咄咄逼人得让人咬牙切齿。
可今日再见,却如身量佝偻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