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渚看着张顺德发来的消息, 是啊,弱水天河是不能养鱼,但……雨国多河流。
他这次前往雨国, 除了卖粮食就是去考察一下地理环境,说不得他又要多出来一个产业了。
江渚回了一句:“我准备买些鱼苗。”
鱼苗要过“海关”, 肯定得开通渔业交易。
这事儿估计还得和张顺德还有上面的人当面谈,看看对方有什么条件。
江渚站在青铜巨舟上, 大荒独特的明亮月光将整片大地铺上了一层皎洁的月色。
今日,竟然是难得的月圆夜。
朦胧月光,照亮了大地,不如白日的阳光强烈, 那种皎洁之感让人感觉到了一丝丝清凉。
连绵看不到头的山脉, 绿色的波涛如同海洋一般,在飓风的吹拂下,形成一个又一个扑向远方的海浪。
此景,一望无垠,空旷高远, 磅礴壮阔, 让观看者心胸都开阔了不少, 心情舒畅得就跟再无任何阻碍一样。
江渚都忍不住感概:“大荒之景,真的太漂亮了, 实在无法想象,以前没有不死民和迦楼罗的时代,万物生灵奔腾在大荒之上是一副什么样的景象。”
没有雾霾,没有污染, 空气中没有奇怪的化学味道, 连天空的云彩都干净得遮挡不住月光的照耀, 清晰的空气闻上一口似乎都能多活几年,或许大荒的人多长寿说不得也是这个原因,说不得大荒的生灵天生具有精力也是这个原因。
也许地球以前也有这样的时期,只可惜最后被开发挖掘得不成样子了。
比起钢筋铁骨和高楼大厦,江渚发现他居然更喜欢大荒的风景,或许是巫师更喜欢亲近自然?又或者说是他内心深处本能的更喜欢这绿色天然?
无论如何,江渚如何想要发展玄圃丘,也不想以牺牲这里的环境为代价,所以他其实是有机会在大荒发展工业等事业的,比起农业时代,工业时代自然能更快的提高GDP,但江渚不想这样,他不想大荒变成地球一样千疮百孔,就让大荒还是原来那个干净以巫师为主的大荒也是不错。
生肖几人一会看看江渚一会儿看看远处的绿色波涛:“……”
漂亮吗?
他们大荒不都这样吗?难道还能变成其他什么样?
哎呀,不管了,只要江渚喜欢他们就喜欢。
将小脸脸迎着风,好舒服啊。
其实他们以前也没有想过,能在这山川之间以这样的心态生存着,啧啧,江渚说,一个没有不死民和迦楼罗的大荒,那都是不知道多少岁月前的事情了,那样的大荒得是什么样的啊?他们的小脑瓜都无法想象。
倒是旁边的祸因为江渚的话陷入了沉思。
活得久了见过的东西就多了,现在的大荒上还能记起以前的大荒是什么样子的人,应该不多了,那些老不死也不知道现在隐藏在哪一座山川河流之中。
江渚一直以为,就祸和太遗拥有漫长的生命,其实并非这样,还有一些惊天地泣鬼神的巫师以漫长的生命遍布在大荒的每一个角落,只是他们的数量并不多而已。
月光皎洁,普照大地,这里本就是用任何语言也无法形容的神话之地,江渚了解的大荒不过是冰山一角,可惜记录大荒山川河流的《大荒山经》和《大荒河经》遗失了,不在祸这里,不然江渚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只能通过眼睛所见在脑海中来构建他以为的大荒的样子。
这样也有一个好处,不知全貌,慢慢去探索,来展开一幅幅无法想象的美妙的画卷,也是一种刺激的体验。
江渚正想着,这时,随着月光越来越白皙,他突然感觉天地之间,磅礴的精力开始潮起潮落。
只有巫师才能感觉到的精力,在天地间汹涌了起来。江渚都惊讶得张大了嘴,大荒是一个精力的世界,如同海浪一样的精力充斥在天地间。
这是他的精神力越来越强大后才能感觉到的天地自然的变化,或许也只有成为强大的巫师才能探知到真正的大荒的神奇。
今日月圆,浓稠的精力让人难以想象,这是地球无法比拟的区别。
也就是说,哪怕不食用增强精神力的草药,只需要身处大荒,其实都能慢慢成为一个巫师。
大荒才是巫师的天堂,这也是大荒为什么能发展出巫师这个体系的最根本的原因吧。
越来越浓的精力,江渚抬头看向天空,精力混合着月光,形成了皎洁的白点,从天空洒下。
似雨似露,用精力滋养着大地。
江渚伸出手,甚至都能接到柔和的白色光点,冰冰凉凉,里面是实质化的精力。
天地之间都是乳白色的光点,太唯美了。
江渚:“……”
他算是知道药草为了成长吸收掉一定范围内泥土中的精力后,但泥土还能继续孕育新的药草的原因了。
因为大荒形成了一个精力回馈体系,就像精力在大荒不断的循环,草药消耗了精力成长,草药被人或者野兽吃掉,人或野兽死后身体的精力又回归大荒,然后又以这样的方式洒向每一片土地。
生肖等人也伸出小手手接住飘落的乳白光点:“是帝流浆。”
“有时候月圆的时候就会形成这样的帝流浆雨。”
“这可是好东西。”
赶紧高高兴兴地拿出小瓶子,接住天空飘落的光点。
这是天地的馈赠,它们就相当于最纯粹的药草,不需要冒险去深山大泽中采药,大荒的人最喜欢飘落帝流浆的日子了。
江渚看了看生肖手上的小瓶子,居然在瓶子里面形成了洁白的浆液。
果然是大自然的馈赠。
但它可不仅仅是馈赠给人类的,因为在大自然面前,所有的生灵平等。
江渚的耳边传来了呼啸声,仔细听,似乎是什么巨兽的嘶吼。
不过转眼的时间,原本只有不死民和迦楼罗的天地如同活了过来一样。
在青铜巨舟肉眼可见的地方,一只燃烧着狐火的三尾狐狸欢快地跃腾在山石之上,三条火焰的尾巴有规律的随风摇曳,它在享受这一场帝流浆雨。
周围的不死民扑了过去,但轻松地被它躲避开。
不仅如此,天空,一只金色的鹏鸟戾鸣着在光雨中自由自在的飞翔,将天空的迦楼罗撞击得横七竖八。
它们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周围的不死民和迦楼罗。
它们与不死民和迦楼罗处于一种奇妙的共生环境,用它们的方式在这危机四伏的环境中生存着。
不多时,又有一些奇怪的野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嘶叫着,啼鸣着,奔跑游走在山脉之中。
江渚:“……”
大荒并不是死气沉沉的,总有一些生物活了下来,就像存活下来的人类一样。
甚至比江渚以前以为的要有生机得多。
江渚记得以前生肖连鸡都怕,生肖说能在不死民和迦楼罗肆虐中活下来的野兽,哪怕只是一只小鸡般大小的野兽,也是危险的,所以本能的在看到野兽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强大危险。
看看这些突然出没的野兽,江渚算是明白了生肖这句话的意思了,这些山川野兽竟然在不死民和迦楼罗的环视下活得有滋有味。
为什么?因为它们比周围的敌人还要强大。
生肖缩着脖子:“是兽潮,每次帝流浆出现的时候都会伴随着兽潮。”
大荒的兽潮是人类的狂欢,因为平时根本见不到这么多的野兽,这是难得的狩猎的时机。
兽潮也是人类的灾难,谁狩猎谁可不一定,但这样的机会对缺少食物的人类来说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山峰似乎都在摇晃,大地轻微的颤抖,古木摇拽,万木潇潇。
除了山川野兽,还有一些上古巨兽也在这无尽的山脉中出没。
一只十几米的金色穿山甲从泥土中钻出来一个脑袋,冰凉的眼神观察着周围,似乎在伺机狩猎猎物。
只是,天空的月色突然撕裂,巨大的鸟爪探下,将泥土里面的金色穿山甲如同拔萝卜一样拔了出来,抓在爪子上飞上天空,撕裂苍穹。
那是一只远古的巨鸟,荒蛮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在苍茫大荒的天地之间,依旧显得十分的渺小。
江渚:“……”
这才是真正的大荒吗?大荒广阔无垠的天地孕育了难以想象的生命,比如神,又比如远古凶兽。
才想着,突然旁边的山峰一阵山石滚落,从山峰中间裂开一个巨洞,似乎有什么生物的脑袋从那巨洞探了出来,冰凉地看向青铜巨舟。
江渚都被那冰凉的目光吓得手脚冰凉,他原本以为他的精神力已经不错了,但恐怕要在这样的大荒生存,依旧渺小得如同尘埃。
听说古国的大巫能自由地行走在山川河海之间,他们得强大到什么程度,江渚不由得想到了雨国的泥淤大巫,看似苍老的身体内,恐怕隐藏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大巫,是古国的脊梁,受人尊敬,也不是没有道理,江渚只不过是接触过大巫一面,对于他们的强大和他们在大荒人心目中的威望其实还是不够了解。
山峰上的巨洞隐藏在阴影中,看不太清楚,只能看见两只如同灯笼一样的幽绿狭长眼睛。
江渚都忍不住向祸靠了靠:它吓我。
祸:“……”
眼神瞟了一眼山峰。
那山峰洞穴中的眼睛突然就闭上了,如同遇到了什么不敢直视的存在,警惕地沉进了山峰之中。
江渚也有所领悟,只有真正的强大,才能在这充满未知的大荒之中生存,和地球的生存法则是不一样的。
青铜巨舟从山海之间穿过。
江渚趴在船弦上观看着这神话世界,今晚帝流浆的出现激活了这片大地,这是他了解大荒的最好时机。
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大荒的世界,每时每刻都充满了惊喜。
在路过一处充满迷雾的山涧的时候,朦胧的山腰,一朵散发着妖异光芒的蓝色花朵在迷雾中如同破开黑夜的破晓。
江渚看得直流口水。
他以前的药草大部分是祸提供的,一小部分是在商业街逛街的时候买到的,但从来没有一株是他亲自采摘。
他这次算是正式在山川大地奔走吧,作为一个巫师,奔走在山川之间,采摘药草是最基本的生活。
也……让他体验体验一个大荒正常的巫师是怎样的啊。
眼巴巴地看向祸。
祸:“……”
青铜巨舟就那么靠在了山腰。
江渚背上背了一个药篓,伸手摘向那妖异的蓝色花朵。
生肖几人笑得哈哈的。
巫师背着药篓爬山涉水,在悬崖峭壁之上,在恶水流沙之中,从一堆不起眼的杂草中,采到珍贵的草药,就是现在这般,而且越珍贵的药草越难得。
他们江渚有点像个巫师了呢。
江渚也笑呵呵的,虽然是在祸的守卫下才采到的这株药草,但是第一次嘛,体验自然不同。
看着背篓里面的药草,感觉真不错。
江渚似乎喜欢上了这种山水之间的乐趣,就像一个远古之民的生活。
眼睛滴溜溜地在月光下寻找,学以致用,他学习《大荒花草经》也有一段时间了,难得出来一趟,得增加一点实际经验。
祸:“……”
不多时,路过一深涧,深涧之中似有一点荧光混在月色之中。
又不多时,路过一赤水之畔,在一巨大脚印中发现了一雷光缠绕的藤曼。
江渚再傻也发现了问题,这样珍贵的药草都是生长在奇特的环境之中,平时要寻找到一株都十分的困难,哪里像他现在,一个晚上跟在地上捡一样。
一想,青铜巨舟的路径也在拐来拐去,按理他们是有目标的前进,就算遇到一些不好跨越的山峦叠嶂也仅仅是需要绕过去而已,哪里需要这样不定向的拐路。
江渚看向一本正经的祸:“……”
祸目不斜视。
江渚:“……”
得,反正收获的喜悦不会减少,他“捡到”的也是他的。
不过江渚也有一个疑惑,对祸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地方就有这样的药草?”
难道是什么神奇的巫术?
啧啧,要是真有这样的巫术就发财了,哪里需要背着背篓穷山恶水的到处乱找。
祸:“种的。”
江渚:“……”
传说,在无尽的岁月中,祸走过了大荒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凶险的地方。
现在看来,祸他不仅仅是光路过这些地方,他是在合适的特殊地方,洒下了珍贵的药草的种子。
就是不知道祸在无尽岁月中,为这大荒种下了多少珍贵的药草。
一个晚上,江渚就收获了三株珍贵的药草,太难得了,恩,应该说是采摘了三株祸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种下的药草。
皎月落下,东边的金阳初升。
青铜巨舟停了下来。
祸在白天不会移动,祸似乎不太习惯在白天出现,就像是一种习惯?
江渚他们在青铜巨舟上升火做饭。
白天,没有祸在,江渚他们也不寂寞,他们就自个儿在青铜巨舟旁边打猎。
拉舟的不死民安静地背靠着船体,对江渚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也说明祸虽然没有出现,但这些不死民依旧受到了祸的控制。
所以哪怕他们下了青铜巨周,只要不走太远,依旧在祸的保护范围内,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在一处密林中,青铜巨舟安静得如同一山包,山野丛林似乎又恢复到了万物死寂的模样,就像昨晚上的万物复苏是过雨云烟的一场梦一样。
死寂的山脉中,不知道数量的不死民躲在丛林中,就像埋伏的毒蛇,随时都会给人致命一击。
时不时能看到天空的迦楼罗从高空扑下,将不死民按在地上撕咬啃食,那画面稍微有些恶心。
江渚以前只知道迦楼罗是神创造出来的不死民的死敌,就像命定的宿敌一样,没有原由的互相厮杀。
但现在,看到迦楼罗啃食不死民,江渚才发现,迦楼罗就是以不死民身上的枯肉为食。
不死民是杀不死的,所以经常能看到山野之中一幅光秃秃的骨架在行走,应该就是被迦楼罗啃成这样的。
江渚在体验他的第一次狩猎。
虽然山川大地恢复了死寂没有生机的样子,但经过昨晚上的兽潮,还是有些不一样,昨晚野兽在地面留下了踪迹。
他们只需要辨别这些踪迹,说不定就能找到野兽躲藏的地方。
如何辨别这些痕迹,本就是大荒人从小就要学习的生存之道。
比如生肖,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一个野兽脚印,那脚印只不过是将周围的杂草踩弯了一些,但生肖依然能辨别出这只野兽最后的去向。
并没走多远,江渚他们在一堆杂草底下发现了一个洞穴,十分的隐蔽。
刨开杂草,能在洞穴周围发现野兽生存的痕迹,应该是昨晚上从洞穴出没了。
“原来有些野兽为了躲避不死民和迦楼罗生活在了地底下。”江渚嘀咕了一句。
生存的环境,造就了物种的生活习惯,这不仅仅对人类是这样,对野兽也适用。
生肖正拿着一堆半湿润的柴火放在洞穴旁边:“椒江大叔以前就是用这个办法将洞里面的野兽逼出来。”
点燃火,一个劲往洞里面扇,然后跑远。
金刚已经握紧了两把青铜斧头,目不斜视地盯着洞口。
青苔爬在地上,用耳朵听着什么。
安静,只有山野的风和青烟在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青苔猛地起身:“出来了。”
话才落下,一只长着两颗十分尖锐獠牙的野猪猛地从洞里面窜了出来。
野猪的身上居然长着坚硬的鳞甲,在阳光下散发着幽光,光彩夺目。
是一只当康,江渚在《大荒兽经》上见过它的记录,别看个头不大,却力大无穷。
金刚全身都变成了金黄色,直接跃起,两把青铜斧头狠狠地当头劈下。
结果,金刚直接倒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这只野猪还有些懵,嘴角流着口水,一头撞向了旁边的一棵古树,直接将古树的树干撞穿撞出一个洞。
力量之大和一颗大型炮·弹没多少区别。
生肖拉开弓射了一箭,箭矢穿过地面,被躲过去了,然后提着手上的青铜长矛,冲了过去。
年糕的青铜灯中滴落的火焰巨人张开口,喷出长长的火柱,火柱带着滚滚浓烟,让空气都扭曲出了折叠的光波。
金刚爬了起来,裂了裂牙,重新提着斧头冲了上前。
黄金的战神,滚滚的火柱,青苔手上的稻草娃娃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连生肖都找准机将青铜长矛狠狠刺出。
斩金裂石的碰撞声,嘶吼声,剧烈的扑杀声。
不过一瞬,场面一片狼藉。
这就是巫师狩猎的场景。
以前,金刚他们独自进入山野狩猎,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场面,甚至更加的危险,此时他们周围至少还没有不死民和迦楼罗来捣乱。
每一天,就是在这样激烈的战斗中寻找生存下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