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奶奶：“怎么了？”

    林望舒：“是。”

    或许是发泄过了，雷正德稍微平静下来了，他喃喃地说：“我再想想吧，这一件事情我要好好想想，我得琢磨一下她到底怎么想的……女人的心思备不住怎么回事呢……”

    他突然狠了起来：“我就应该给她来一个狠的，从此真的不搭理她了，如了她的意，我看她以后等着哭去吧！”

    胡奶奶：“啊？什么？”

    雷正德这个人大方，林望舒和他算钱，他就已经很受不了了。

    陆殿卿漫不经心地道：“我觉得可以。”

    胡奶奶；“这……其实要谈对象，还是得和气，不能闹气，闹气了，说难听了，谁心里也不好受，回头婆媳关系也不好处。”

    雷正德连连点头：“对对对！”

    陆殿卿想了想：“你好像比我小两三个月吧？”

    林望舒转身就走。

    雷正德哈哈笑：“所以我说殿卿这小子行，比我强多了！他蔫不吭声竟然领证了，胡奶奶你竟然也不知道！”

    雷正德一听，眼睛瞪老大：“领证，什么意思？”

    胡奶奶：“之前我还念叨着，殿卿也说，请你和望舒吃饭，怎么现在我听说，你们就闹掰了呢！”

    陆殿卿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所以你老人家不用去劝了，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妻子了。”

    林望舒无动于衷：“我刚才说了，我已经喜欢上别人了，我要和别人结婚了。”

    雷正德：“我会少你钱吗？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

    雷正德简直是啧啧称奇：“我真没想到，没看出来，你闷不吭声的，竟然做出这种事，竟然偷偷摸摸领证了？你行啊，保密工作做得这么好！姑娘干嘛的，长得怎么样？什么时候领出来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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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眸光毫无波澜地看着他：“你还记得五年前我找你的事吗？”

    雷正德突然咬牙切齿起来：“你就是故意折磨我，是不是回到北京之后你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就要折磨我折腾我，你是不是想看我给你跪下来呀？我给你跪下来可以吗？”

    胡奶奶满脸狐疑，她可是从小看着陆殿卿长大的，总觉得哪里不对。

    陆殿卿唇角拉得平平的，一句话没说，继续低头看他的文件。

    雷正德摆摆手：“没事没事，大老爷们被拍一砖算什么！”

    雷正德：“好好好，我肯定给你准备一份大礼！一定得给我看，一定得给看，我得看看是什么样的天仙，才让你动凡心！”

    最后，终于数明白了，竟然是三十张，林望舒不太记得自己存折里剩下多少钱，她隐约记得没到三百块，按说二百多，也许是二百五六十？

    雷正德：“行啊，那肯定！别说让我叫嫂子，让我叫奶奶也行！”

    雷正德这个时候拍拍屁股起身：“天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了。”

    两张大团结飘落在地上，很快被地上的湿润浸透。

    胡奶奶一呆：“什么？”

    陆殿卿竟然已经领证了，他觉得自己也得尽快，该哄的哄着，不能再斗气了。

    雷正德：“是啊，我记得，这几年，我一直照顾她，我把她照顾得很好！其实不用你说，我也会好好照顾她，我那么喜欢她！”

    陆殿卿唇角微微翘起：“临时起意，突然觉得结婚不错，就去登记领证了，不过家里也是刚知道，也没走正经流程，怕她家里觉得不好，所以没正式公开。我已经和家里长辈联系了，过几天我三叔有空了，会过来北京登门拜访谈婚礼的事。”

    这时候胡奶奶进屋了，雷正德赶紧道：“胡奶奶，殿卿竟然结婚了，我都不知道！”

    之后一屁股蹲在旁边的老靠背座椅上：“殿卿，你什么时候搬家，等搬家就方便了，回头找你打牌。”

    雷正德从后面喊：“林望舒，你忘了吗，明明说好了，回来之后就结婚，你忘了我们在云南农场，在红杉树下，坐在芦苇丛旁，我们曾经说过的话吗？”

    雷正德：“我给出去的钱，不会再拿回来。”

    一时看到他那张脸，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你脸怎么了？这是让人给打了？”

    胡奶奶吓了一跳，心想这孩子怎么这样，当即赶紧道：“这个我是不懂，我都老了，哪里懂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先做饭去了。”

    她也是惊了一下，脑子没闹明白怎么回事。

    陆殿卿：“和我领证的，是林望舒。”

    雷正德拿过来怀表，钱却是根本不接。

    陆殿卿翻过一页材料，才漫不经心地道：“我说我已经登记结婚了，就在前几天。”

    雷正德痴痴地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拿出一个信封：“给。”

    陆殿卿：“是吗？”

    雷正德浓眉打着结：“我这不是找望舒聊聊嘛！”

    雷正德扬眉：“是吗？”

    林望舒接过来，拆开信封，之后一张一张地数钱。

    她将那三十张大团结塞进已经有些泛潮的信封里：“我存折多少钱？我忘了。”

    雷正德：“哪还能真分呢，胡奶奶，你估计也知道她性子，她就是性子太烈了！就是要我低头，他逼着我低头！”

    雷正德闭上眼睛，将脑袋往后仰靠在交背椅上，长出了一口气说：“女人和女人的之间的事情真是让人受不了，我就是受那个夹心气的，里外不是人。”

    雷正德腾地一声站起来：“你竟然结婚了，你竟然结婚了，你什么时候结婚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外面春雨簌簌而下，胡奶奶推开门，笑呵呵地说：“我给你拿了紫药水，赶紧抹抹，你再喝口热茶，我还放了红枣，暖暖胃，不然万一伤风感冒了就不好了。”

    他反应这么激烈，倒也在陆殿卿意料之中。

    一板砖呼过去，雷正德被打得半边脸通红，不过他却并没恼，他眸底翻滚着火烫到烧人的情绪，抬手指着自己完好的另一半脸，哑声说：“来，还有这边呢，再来一下，我的望舒就是能干，打人都打得这么利索。”

    雷正德指着自己的脸：“瞧，这就是她留给我的纪念，她可真能耐了……”

    陆殿卿：“对了，正德，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雷正德看到胡奶奶，觉得亲切，勉强笑了笑：“胡奶奶就是好，什么时候胡奶奶搬回去住就好了，我能天天去蹭饭。”

    雷正德：“差二十多不到三百，你不用找零了。”

    雷正德：“搭理了。”

    陆殿卿：“奶奶，我忘记说了，这两天领证的，估计一两周后，我三叔进京，正式登门提亲，商量补办婚礼的事。”

    外面雨有些急了，他半边脸肿着，头发都湿了，仿佛一个落汤鸡，所以才过来陆殿卿家避避雨。

    她是刻意要数，不但要数，而且要清清楚楚一张张地数，这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羞辱，更是一种清算，这就是在告诉雷正德我和你就是钱的关系

    陆殿卿：“等我三叔过来北京的时候，会一起吃个饭，到时候也许有机会见见。要不然现在也没正经提亲，她也不好意思，怕人说闲话。”

    她捡起来，直接拍过去：“我看你这张脸就是欠。”

    陆殿卿没过去送，他坐在临窗的书桌前，听到了雨中透过来的话。

    于是她笑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深情，但你知道你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然而雷正德显然还是有话说：“谁也不能明白，我可以对着一百个姑娘笑，但我只会对着她哭，我发誓我这辈子一定会娶她为妻，她就是我的妻子！”

    陆殿卿：“那好，我等着你送给我结婚贺礼。”

    她实在是不想说，这种话，上辈子她早就听过十八遍了。

    林望舒一怔，之后低头，她记得旁边有一块板砖。

    陆殿卿：“到时候你记得要叫嫂子，你总得有点礼貌吧。”

    林望舒回首，看了一眼雷正德，她清楚地看到了雷正德眼中的痛苦。

    雷正德正是一肚子苦没处说：“胡奶奶，我也不知道啊，她气性大，脾气也不好，我妈说话也不好听，话赶话没好话，结果谁也不服气谁，望舒就拿我撒气，和我闹掰了。”

    林望舒拿到了钱，真是神清气爽，从此后她和这个人彻底没关系了。

    再相见，这个人将是她丈夫的发小。

    雷正德便开始嘀咕起来了：“她就是这样，总爱闹脾气，生我的气，不理我，对我说那么绝情的话，她说的那些话多难听，她还打我，她怎么可以这样，她以为我没脾气吗？”

    说着赶紧出去了。

    林望舒把怀表掏出来，又从三百块里掏出来两张，一起扔给他：“还你，我们两清了。”

    陆殿卿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过来了？”

    陆殿卿：“还没来得及说而已。”

    陆殿卿：“我领证结婚了。”

    林望舒：“给钱，不然你的怀表我直接给你扔粪坑里去。”

    雷正德却突然火了：“这话我可不爱听，你根本不懂，你当然不明白我们的爱情，我们生死与共的爱情，我们都是一起熬过来的，这种爱情，外人永远不懂！”

    过了一会，胡奶奶进屋了，擦了擦头发，叹了声：“你说这叫什么事，我今天怎么就跟活在梦里一样。”

    雷正德一进屋就很有些抱怨：“你怎么还住这里，还不搬家？这地儿是人住的吗？我差点没找到，进院子还差点踩了一脚泥！”

    雷正德：“说得可不是吗，其实我们谈了对象，你说还能怎么着，她最后还不是得嫁给我，她就是自己没想明白，耍小性子，要我低头，但她哪里知道，我万一一狠心，真不要她了，最后哭的还不是她？”

    他眉眼间泛起恶劣来：“他知道你已经被我睡了吗？”

    胡奶奶叹了声：“我怎么听着，林家那边，好像这个事真是黄了呢，闹了半天你们是闹性子啊！”

    林望舒：“这可不好说，钱上面，只有我自己不亏待我自己。”

    陆殿卿：“她搭理你了？”

    陆殿卿打量了一番他那脸上肿胀，之后低头继续润色自己的文件。

    雷正德却只是痴痴地望着林望舒：“林望舒，如果我说的不是放屁呢，那一切还可以挽回吗？”

    林望舒：“我已经谈了新的对象，马上就结婚。”

    雷正德：“你得告诉我啊，你怎么不告诉我，这么大的事呢！完全没听你说，你看这，我都没给你准备贺礼！”

    胡奶奶见了，忙笑着招呼他，又说给他沏茶：“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她叹了声，终于道：“雷正德，我已经忘了，这些回忆，在我眼里早就褪了色，就像是嚼过的甘蔗，咂得毫无滋味了。”

    雷正德和陆殿卿关系好，打小经常一起混着，自然对胡奶奶熟。

    陆殿卿正在房间翻译着一份文档，并不是保密级别很高的文档，所以干脆拿回家翻译了，他翻译过后，便开始修缮润色，谁知道这时候雷正德来了。

    胡奶奶有些懵：“领证了？跟谁，怎么就突然领证了？没听说过这事！先生那里知道吗？”

    雷正德：“那我倒是好奇——”

    陆殿卿却在这个时候，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淡声说：“据我所知，林家和你说得很清楚了，分了就是分了，她就是不想和你结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做梦呢？你能醒醒吗？”

    陆殿卿便道：“奶奶，我刚才忘记说了。”

    陆殿卿没搭理他。

    胡奶奶：“敢情是这样？”

    雷正德：“什么？”

    胡奶奶见此，赶紧起身，拿了一把伞给雷正德，又起身要送：“望舒的事，你要真是还存着念头，我回头帮你劝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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