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想人家到底是富贵身子精贵,我从遥远的大清回来,却没有腾出一天时间,调整一下情绪,仍旧每天日出而出,日落而归。
这一天下午,做完了所有的工作,只等着下班,无所事事,两手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嵩云看电脑的脸,从她脸上的喜怒哀乐我能推算出她手里那几张股票的升降曲线,她一如往日地喜笑眉开地关了网页,抬起头看了看钟,然后转过头问我:“你猜今天股市如何?”
我换了只手托腮,有气无力地说:“还用问?看你的脸就知道牛市还是熊市。”
嵩云满脸含笑地站起身,倒了杯水,然后把椅子推到我面前坐下:“现在是全民炒股时代,哪像你,面前堆着金山银山也不动你的心,整天魂不守舍的,像得了相思病一样。”
我真想告诉她,我就是得了相思病,更可怜的是令我得相思病的人竟活在二百多年前。我烦燥地拿起桌上的水杯,想降降火,我仰着脖子喝了半天,才滴进我嘴里三个水滴,我郁闷地放下杯子。
嵩云今天心情好,竟破天荒帮我倒了一杯水,我端着水杯试了一小口,烫得我嘴唇直发麻,我不喜欢喝热水,因为我喝水急,不习惯于一小口一小口抿,而是拿起杯,一口气灌下去,我放下水杯,试探性地对嵩云说:“嵩云姐能不能从你今天赚的钱中,拿出一点点,帮我买一杯咖啡提提神,省一会儿亚露姐来了,看我无精打采,又要给我上课,到时候,我下不了班,你还得在边上陪我,还没有加班费。”
嵩云抿嘴笑了笑,站起身从包里找了十个硬币,在手里晃了晃:“姐姐今儿高兴,买两杯,要提神我们俩一起提。”说完如一阵风般飞出去,不到半分钟端着两纸杯的咖啡又飞回来,手里的咖啡竟一点儿也没溢出来,抖着手把一杯放到我面前的桌子上,我坐直身子笑着说:“嵩云姐,明儿再买咖啡还是你去,不像我端一杯回来剩半杯。”
嵩云端着杯先喝了一小口,然后放到桌子上:“还剩半杯?上次你去买两杯,回来倒一个杯子里才是多半杯,白白浪费了八元钱。”
我心里暗笑,其实上次我是买了两杯咖啡,试了一口烫不烫就把一杯都干了,其实也不怪我,谁叫那个纸杯太小了。
茶水间建成于我来公司的第二个月,刚开放,我就把我和嵩云的杯子都拿过去,本想着满满地接两杯回去,可是一进屋见办公室主任正在里边负手站着,我立刻改变主意,每个杯只接半杯,给主任留一个好印象,觉得我很自觉。等他不在的时候,我愿意接多少,就接多少。
我献媚地笑着走过去和主任打招呼,还说老板真懂得体恤下属,竟想着设立茶水间,让员工们不用出门就有免费咖啡喝。
主任看着我拿的两个大杯,竟笑了,告诉我咖啡是收费的,旁边有个孔往里面投币,五元钱一杯,他拿出纸杯给我看,我再看我手里的两个大杯,估计这两杯装满,我半个月工资也该进去了,什么体恤下属,简直是想榨干我们身上的最后一滴血,这一杯咖啡比咖啡厅里的还贵。可是我终不能空杯来,空杯回去吧,我拿着杯到凉水龙头前各接了一杯,然后转身往回走。主任告诉我茶水免费,没有免费的咖啡,端两杯免费的茶水,也不虚此行,可是把免费的茶水端回去,我和嵩云面对面地喝着,怎么喝怎么不对味,后来想起好像有一股草帽味儿,差点儿把中午刚吃的饭菜都奉献出来。
从此以后我和嵩云绝步不踏入茶水间。第一次买咖啡是茶水间建成一周年‘庆典’,主任动员我们全体职工,支持公司的工会事业,(后来才知道这个茶水间,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收入全部用于职工的福利事业。)我破例买了两杯,可是由于杯太小,竟没喝出咖啡的味道。
这次有了上次的教训,我不敢喝太快,端起杯慢慢品起来,边品边对嵩云说:“嵩云姐,都说浓缩是精品,可我觉得和我们家的速溶咖啡一个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