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伸手扶起他:“若不是卿,朕都不知道金川这步棋该怎么下了?”
傅恒起身告退。乾隆唤住他:“你对近来准噶人相继来降,有何建议?”
傅恒道:“奴才觉得如今降人络绎,是件大喜事,皇上该定专人接应,宜妥善安置,视其所辖人数,酌量加恩。”
乾隆笑道:“接应者还得是大员,你身为大学士,回去想想该派何人署理此事,此人办事需小心谨慎,不容差池。只要朝廷诚心接收,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来降。该加官加官,散秩大臣,副都统总管者,都可。”
傅恒领旨告退后,乾隆审问我,是如何知道有开花弹的,又是如何懂得化整为零的?
我笑嘻嘻地道:“过年时放炮仗,炮仗一沾火,攸地穿到空中,砰地就炸开了,想是炮弹也有异曲同工之理。至于化整为零之法,臣妾每逢出宫时,每次都是把重东西拆开来运走。”
乾隆笑着问我:“那拆开的东西,你是放到一辆车上,还是拆开后分装在几辆车上。”
我笑道:“自然是放到一辆车上,否则怕安不上!”
乾隆问我:“你确定不是嫌大,而是嫌重?”见我点头,乾隆叹了一口气:“物件嫌重,分拆开放到一辆车上!朕还以为你是诸葛转世,朕之福也。炮仗攸地穿到空中,你也攸地穿回永寿宫吧。”
经略大学士出师告捷典礼后,乾隆有空便把傅恒召进宫来,研究金川作战方略,如何练兵,如何制火器,在何处铸炮,就连运送铜铁的骡马该从哪条路线上山,都一步一步计划妥善。
转眼又过了半个多月。如果说十三年的后宫,处处是阴蔼,十四年则遍地是阳光,金川大捷,乾隆大封后宫,皇太后上徽号。
可是天不遂人意,四月二十九,未满周岁的皇九子薨。虽说嘉贵妃已有皇四子、皇八子,可是幼子夭折对她的打击仍旧很大,皇九子出灵后,嘉贵妃便卧床不起。
我去延禧宫探病,想起半月前行贵妃册封礼时,嘉贵妃神采奕奕,此时脸色黯淡无光,显得颓丧了许多。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我走近榻前行礼,嘉贵妃刚刚喝了药,看见我,淡淡的脸上浮上一丝笑容,笑容里满满的苦意,我鼻子一酸,不敢在她面前掉眼泪,又不好脸上挂笑,强忍着泪。
嘉贵妃示意宫女给我看座,宫女搬过一把洋漆椅子,我侧着身子告了座,她伸手拉住我的手,我抬眼看着她,她看我的眼神,忽让我想起皇后来,当年七阿哥薨,皇后也是这样看着我。
我眼泪实在忍不住了,猛的站起身,也不跟嘉贵妃告退,三步两步退至殿外,在一棵榕树前停住身,手扶着榕树,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似的,感觉嗓子里堵着团东西,上不来下不去,憋得我喘不上气来,夏荷伸手替我揉搓后背,好半晌我才缓过气来,身后递过一盏茶,夏荷接过来,喂我喝了一口,才略好些,但仍有些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