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夏荷,乾隆是怎么处置张廷玉和汪由敦的。
夏荷回道:“免了汪由敦的协办大学士,留尚书任。削了张廷玉的伯爵、”
心里感叹,张廷玉真是一手好牌打烂了,如果当时不是他托大,何至于后来发生许多事情。可是又一想,张廷玉只是削了伯爵,原衔休致,仍准配享太庙,也可风风光光地回乡了。也不算太坏。至于汪由敦,这几年来屡被免职,免职对他已不算什么事了。
二月初,乾隆奉皇太后巡幸五台,我照例在宫里看家。临行前,乾隆命大阿哥移至南苑养病。
二月底,乾隆回京。乾隆离京时,著庄亲王、和亲王、大学士来保、史贻直、在京总理事务。
按例皇帝回京,王大臣等接驾后,应在乾清门等候皇帝随时传召。
乾隆到皇太后宫请安后,如此爱干净的人,一路风尘仆仆,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随即赶至乾清门,召见在京总理王大臣,第一个便召见史贻直,史贻直竟不知何往,打发了几拨人出去找,还是遍寻不见,乾隆忍着气,相继召见庄亲王等人,最后也没见到史贻直身影。乾隆一肚子气,回了后宫。
我听闻此事,心里暗想,不知道乾隆今晚会不会翻牌子。若翻了谁的牌子,该是喜还是忧呢。自从乾隆命人撤了我的绿头牌,除了接驾、送驾预备膳桌,我就没进过养心殿。
明玉明日便要出宫了。虽说跟明玉的感情,不如跟春桃,但是终是朝夕相处了两年多,临到近前,心里还是有些舍不得。
桌子上摆了大小几个包裹,明玉出身于寻常百姓之家,因此生活上银子重过珠玉。我赏明玉二百两银子、几件首饰留着她出嫁时添妆,还有几件我没上过身的寻常衣服。明玉倚门而泣,我强装欢笑:“别人出宫都是高高兴兴的,你倒好,整日愁眉苦脸。”
明玉拭了拭泪,哽咽道:“若主子还跟从前一样,奴婢自当是欢欢喜喜地走,而今主子这样,奴婢怎能放心得下!”
我笑道:“你这丫头就是操心的命,我如何不让你放心了?论身份是大清皇妃,每年三百两俸银,吃穿不愁,又使奴唤婢,这样的日子怎么跟苦也挨不着边吧。”
我虽含笑说着,可心里却堵成一团。因记着皇太后的衷告,接驾的时候,我用了十二分的心意,做了一桌子拿手膳食,结果乾隆给太后请安后,连养心殿也没回,直接去了乾清门。
我摆好膳桌,见乾隆久久不回,只好命人撤了膳桌。回到永寿宫,心里苦,还不敢表露出来,强颜欢笑。太后只会劝我向乾隆低头,可我低头有用吗,人家甚至不屑一顾。
想着明玉马上走了,不想她扫兴,可此时我真有些装累了,我扬手示意夏荷等把东西搬到明玉的房间去,对明玉说:“千里搭凉棚,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明儿走,我就不送你了。我受不了生离死别。”说完转头抑制不住,眼泪终是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