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乾隆过来看我,见我已经恢复正常,他笑着坐到我身侧:“朕中元节去安佑宫行礼,曾乞求各路神灵保佑令妃平安生产时不疼,果然有效,你从觉病到分娩,不足一个时辰。”
我很想问问乾隆,我生十四子较痛快,到底是因为产道被小七冲开了,还是因为他求神灵保佑。
乳母抱来十四子,乾隆扫了一眼:“不如小七生下时好看,这孩子脑袋太尖了。”我抬眼看了看乾隆,他的脑袋也是尖的。
恰好嬷嬷抱着刚满周岁的小七进来,小七进屋就挣扎着要下地,她刚会走,走起路来摇摇晃晃,而且刚会走,就想跑,脚刚一沾地,就一阵风似的刮到床前,乾隆手疾眼快,一把抓住,脑袋险些磕到床沿上,看的人心惊胆战,见乾隆脸色有些不悦,我怕他责备乳母,笑道:“孩子小时候磕磕碰碰最能锻炼人,七公主现在走路比前些日子稳当多了。”
乾隆冷哼一声:“这还叫稳,朕要出手慢些,门牙都撞掉了。她胆子大,你胆子比她更大。”
乾隆跟我商量,如今我刚生皇十四子,再带小七,怕我太累了,让我在嫔妃里挑个可心的人帮忙带小七,怕我舍不得小七,解释小七仍跟我住在同一个宫殿里。
我想了想,道:“小七将来要嫁蒙古人,蒙古人马背上的功夫要好,庆嫔不行,连上马都不利落。颖嫔虽也是蒙古人,但是马上的功夫一般,比臣妾强不了多少。皇上前些日子给臣妾看了一幅多贵人骑马的画像,狩猎时,能与皇上左右相随,想必是马术了解。而且多贵人聪明,照顾小七事小,给小七找个启蒙老师事大。皇上看多贵人如何?”
小七见我和乾隆不理她,抱着乾隆的腿爬了半天,才爬上他的膝盖,贴着乾隆的脸,奶声奶气地说:“多…多多。”乾隆疼爱地看着小七道:“可是多贵人是厄鲁特人,性情粗鲁,小七脾气性格被你教养的很好,朕怕她带坏了小七。”乾隆因多贵人是厄鲁特人,虽名份是贵人,日常供给按常在例。
我笑道:“厄鲁特人也有好人坏人,皇上岂能以面盖全。多贵人性格豪爽、为人善良,进宫以来,上敬皇太后、皇后、嫔妃,下善待宫女、太监。她是游牧民族,常年生活在马背上,自然跟知书达礼的士家女子不同,但也算不上粗鲁。她不但会满、汉、蒙三种语言,女工又好,还会骑马射箭,可称得上文武双全、女中豪杰,”
对于乾隆对厄鲁特人下格杀令,我始终觉得过于残忍了,可阿睦尔撒纳及其部众三番两次的挑衅,特别是策楞之死,已激起乾隆的怒火,乾隆觉得只有把准噶尔人屠杀干净,才能彻底消灭阿睦尔撒纳。
乾隆真是一眼能看进我的心里:“阿逆跟哈萨克闹翻,已逃回伊犁,朕已传旨成衮扎布,停止对厄鲁特贼众诛杀,如在沿途遇到叛乱的贼人,可不必留情,但对情有可原的贼众,可酌量安抚。朕怕追杀太紧,令贼众闻风丧胆,纷纷投奔阿逆,岂不是给他增加援军。”
听乾隆提起阿睦尔撒纳,我想起昨天和敬公主跟我说额附前些日子被成衮扎布派去追贼,快一个月,还没消息。
我问乾隆可有额驸消息了。
小七张嘴咬乾隆的鼻子,乾隆抱起小七,让她趴到他的肩头上,叹了口气:“朕派额驸前往军营,不过是想让他在军营历练历练,以雪前耻。令其随众效力,不可亲自剿贼,以免误事。可成衮扎布竟派额驸只身前去追贼。”
看得出,乾隆对成衮扎布很不满,乾隆岂是怕额驸误事,分明是担心他的安危,额驸从军,不但帮不了忙,还可能扯后腿。
果不出乾隆所料,额驸追上了贼人,不但没擒住贼人,还叫贼人逃脱了,额驸的借口也是官兵马力疲乏。乾隆生气,只有他的马疲乏,贼人的马都不会累,带了驼马四百有余,不知道将马换给兵丁。只能眼瞅着贼兵逃脱,而束手无策,也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成衮扎布、舒赫德,还极力替他回护,说他杀敌二百余人。
看乾隆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笑道:“额驸虽是蒙古人,但从小长在宫廷,没打过仗,如今敢独自领兵擒贼,已足令人钦佩,皇上该高兴才是。”
乾隆开始跟我抱怨起额驸怯懦胆小来,说他虽长大宫廷,到底流着喀尔喀蒙古的血。由抱怨色布腾巴勒珠尔,抱怨到粘杆处行走侍卫哈禄,前些日子因哈禄懒惰,经该管大臣参奏,乾隆革退其侍卫之职,哈禄居然以自己是额附为由,拒不离职。乾隆怒道:“岂有此理,额驸何足轻重,王公之格格额驸,原是国家优待宗室大典,额驸无罪自有应得品级,本身既因获罪革职,岂可仍留额驸品级。”乾隆不但传旨革去额驸品级,认为格格一经下嫁,既为人妇,出嫁从夫,额驸品级既已革去,其格格品级也应该一起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