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知肚明,告诉我此事的未必真是跟我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今天还是姐妹情深,说不定明天就是刀光剑影,我对皇后背后骂我,只是一笑置之。皇后现在颇有一副,我是斗士,来者不惧之势,我可不敢跟皇后开战。
冬月里气候干燥,皇太后冬天不敢吃水果,嫌凉,我特挑选上等水果,为太后炖了一锅水果羹,尝了一口入口即软又滑,酸甜可口。因我有孕在身,太后准我不必请安,如有敬献,打发个太监去便可。
盛好羹,我打发四喜给太后送去,又给小七盛了一小碗,还剩半锅,叫巴朗给皇八子、皇十一子每人送去一碗,想起十二阿哥,有些害怕皇后,犹豫再三,决定还是不送了。
乾隆最近火气有些大,便盛了一碗,放到食盒里,令四妞提着,我亲自给乾隆送去,在对回部是否开战的事上,朝中两伙意见,一伙认为,实不该为一人而兴兵,另一伙则是霍集战戕害大臣,岂能容饶。
刚走到九州清晏的殿门外,听里面乾隆大发脾气的声音,我赶紧驻足,高玉等在门外候着,看着我进来,慌忙过来给我见礼,我低声问:“谁在皇上的屋里?”
高玉道:“万岁爷宣军机大臣前来议事。令主子有何吩咐,奴才一会儿代为通报。”
我将食盒递给高玉:“给皇上做了一碗羹汤,一会儿等皇上气消了,叫李玉服侍皇上喝了。”
高玉恭身接过食盒,我又嘱咐他小心,别叫羹汤凉了。转身没走几步,听到里面传来拍桌子的声音:“要不是我大清平定准噶尔,他们还囚禁在伊犁,朕释放他们并委以重任,命大和卓回南疆统领旧部,小和卓留在伊犁管理南疆来往的移民,大清对他们恩重如山,没想到这两个忘恩负义的东西,竟敢屠杀我大清将领,举起‘巴尔图汗’的反旗。还不打,再不打他们就敢打到北京来!朕意已决,朕意于明春进兵。叫人预备粮草吧。”
乾隆真要和回疆开战了。我虽是打肿脸充胖子,赞成乾隆出兵回疆,可事情临头的时候还是有些失落,平定大小和卓之乱后,香妃就该进宫了。
回了天地一家春。还没进院,见四喜回来,乐颠颠的,我笑着问:“得到什么彩头了,乐得眼睛嘴都凑到一起了。”四喜边向我行礼,边笑着说:“回主子,太后刚歇晌起来,看见奴才送的东西,说正想着这口儿,令妃就给送来了,真是个知疼的孩子,赏了奴才一块金锞子,另赏了奴才两个佛手泡水喝。”
我抿嘴笑了笑,近来皇太后不但对我态度越来越和善,连侍候我的人也是赏赐不断。
时间过的真快,转眼又是一年,春节刚过俄罗斯边界报称,阿睦尔撒纳出痘身死,已将尸体,送到恰克图。请遣人难看。
听说阿睦尔撒纳死了,乾隆并不十分高兴,因为必定阿睦尔撒纳是病死的,要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乾隆一面遣人验看,一面给俄罗斯发文,‘尔等念两国和好,将逆贼之尸送来,以彰大义,大皇帝深为嘉悦。’
乾隆在外交上一向自负,跟谁都自称大皇帝。乾隆认为阿睦尔撒纳出痘身死,应该是事实,俄罗斯之所以迟迟不见擒送阿睦尔撒纳,就是静观其变,见阿睦尔撒纳死了,没什么用了,怕伤两国情份,才不得不送回其尸。
乾隆当日向俄罗斯索取阿睦尔撒纳时,众臣暗地里都以为乾隆打红眼了,如果俄罗斯不送回阿睦尔撒纳,乾隆很可能会出兵俄罗斯。乾隆告诫大臣们,在外交上,你越谦虚,对方越是骄傲,你越害怕,对方越显示威风让你更害怕。汉、唐、宋、明,和亲的和亲,称侄的称侄,每年岁币屡增,实在丢脸。既如俄罗斯,如果不是大清严行索取,他又岂会将逆贼送出。
乾隆这是啪啪打脸,我没敢跟乾隆说,汉、唐、宋、明丢脸,不代表清朝不丢脸,他后代的岁币比列朝列代,都多的多,丧权辱国的条约更是一条比一条狠。
找人验看确定阿睦尔撒纳已死。乾隆话复前言,当即传旨将策楞、永常、舒赦德、玉保等家属,俱加恩免罪。充发者召回。监禁者释放。玉保妻女。前入辛者库。亦一并宽免。令归本旗。也算给已故策楞、永常、玉保,及在军前服务的舒赫德一个交待。
皇后千秋节,给皇后行过礼后,我靠在软榻上,四妞坐在春凳上帮我按腿,珞宪姑姑捧着几件衣服进来,她把衣服放到炕上,过来问我:“腿又肿了?千秋节万岁爷命停止行礼筵宴,更准了主子不必行礼。”我说:“不碍事,就是今儿站得久些,稍有些胀。”
我翻弄着衣服问:“这又做了几件?孩子长得快,穿两水就小了,如今军费开支大,宫里上下都在节约开支。”
姑姑笑了笑说:“哪里多了,这两套是七公主的,这两套是十四阿哥的。何况主子马上又要生阿哥了,小阿哥还可以捡十四阿哥的衣服穿。”
我笑了笑说:“哪能那么快,还得等几个月?”腊月忻嫔生皇八女,也不知道我这胎是男孩还是女孩,历史上嘉庆皇帝是皇十五子。
乾隆给我新定了条规矩,晚膳后,倘若他不来我这里,我就要过去给他请安。
这日给乾隆请过安后,乾隆起身扶着我坐到木炕上:“去年吐鲁番耕种已有成效,朕命阿桂携带种籽带领绿营兵前往哈喇沙尔等处,开垦新田,左右春桃在家无事,可宣她进宫侍候你生产。”
我笑道:“春桃是当家主母,阿桂不在家,家里的一大摊事都得她做主,绿营兵可携带家眷,主帅夫人却无暇随行。臣妾怎忍心叫她入宫?”阿桂是世家公子,从小怕是没见过耕种,如今被乾隆派往偏远地方当农民。
见乾隆桌案上陈列着一幅图卷,我起身净了净手,走过去,边展开图卷,边逗乾隆,“这是什么图,莫不是哪个总督、巡抚进献的美女图?”自从乾隆南巡以来,总是隔三差五,收到南方官员进献的美女图。
乾隆道:“都说江南出美女,朕还是觉得京都魏府的美女最合朕的心意。”
我本想逗乾隆,没想到反被乾隆取笑的脸红了:“臣妾已人到中年,哪里还称得上是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