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子很健谈,孟星河索性就不插话,静静地听着他讲。
“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休息。至于其他人明日必须离开,今晚可以在书院里雨花台露宿,也可以选择去山下的客栈。”孙夫子很耐心的为孟星河讲解一些入学规定,“明日,世子你会正式成为豫洛书院的学生,只需遵循书院内的规矩,只是一名学生,不是继承爵位的世子。”
孟星河点点头,表示明白。一行人跟着孙夫子绕来绕去,最终进了一栋四层小楼里,孙夫子推开二楼一间房的房门,示意孟星河进去,“这就是你以后的住所,是两人间,怎么样?”
孟星河进了屋里面果然有两张床不过被屏风隔起来了。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大致看了看后对孙夫子说:“挺好的。”
“那就好。你以后会用到的书籍都在书架上,等一会儿跟你一起住的桑同学就会回来,到时候会具体给你讲一些注意事项,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孟世子好好收拾收拾吧。”看孟星河没有什么王孙贵胄挑剔成性的毛病,孙夫子放下心来,把钥匙留下来。孟星河一直客客气气的把他送到楼门外,说了句:“孙夫子,慢走。”就返回了房间里。
屋内,跟着孟星河前来的随从正在忙忙碌碌的摆弄带来的东西,有两大箱子,只不过其中一个是带给孟星海的。孟星河把他们叫停,一群人围聚在一起。
“你们今晚怎么办?”孟星河问薄云。
一群人聚在一起满怀期待的望着薄云,薄云有些为难。这些天风餐露宿,他们也想找个舒服的地方好好休息,可也不好意思自己提那个更好的安排。
孟星河看见他们风尘仆仆的样子,发现他们谁也不开口,把问题留给自己,只好自己决定,“那这样,今晚你们在山下找间客栈住下,明日就回去吧。只不过还有一点,你们一定要记住,不管是谁问你们都不要说咱们路上遇到了生死门刺杀,碰到了曼珠沙华这件事,记住了吗?”经过了这些天的相处,他们跟孟星河也算是混熟了,所以他的话,他们还是听的。
享受了好的待遇,随从们都开心地点头如捣蒜,“记住了。”一屋子十多个人异口同声的回答,声音很整齐,就在这很整齐的声音中突然混进了几下很不和谐的敲门声。
听见有人来了,随从们都自动散开,接着去干自己的活。孟星河打开门,只见一个清秀的少年站在门口,怀里抱着很多卷书。他的脸很白净,眼睛圆圆的,眼神很清澈,长得很嫩,看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但却不比他矮多少,一身灰色衣衫特别干净,干净到已经有些发白了。
门口的少年看着孟星河,发间银簪,腰间玉佩,锦衣华服,同他所见过的那些富家少爷一样奢侈,只不过这个人长得好看些,比他自身穿着的华贵服饰还要好看,不过他的长相却要比他的装扮让人舒服些。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的对视着,仔细的端详着彼此,谁也不开口说话,好像就要这样一直到地老天荒。好像到地老天荒只是好像,并不真实,所以那个来找孟星河的少年轻飘飘地捅破了尴尬的局面,“你好,你是孟星河吧,我叫桑寄生,从今天起我们就要住在一起,请多关照。”他机械性打了招呼,好像时间很紧的样子说:“孙夫子让我来带你参观书院,你若是没事那现在就跟我走吧。”
孟星河刚交代完最重要的事情,其他的薄云都会帮他料理好,所以就答应了,他习惯性地点点头,又怕桑寄生没注意到就说:“好的,我没事,我们走吧。”他用眼神示意了薄云一下,便跟着桑寄生出去了。
出了小楼,他们肩并肩走在路上,不时有学生三五成群结伴同行的嬉闹着在他们身边路过。孟星河看着那些人,再看看他们就跟两个陌生人恰巧并排走在一起一样,其实他们刚认识,的确算是陌生人,但他还是怕这样会显得尴尬,张开嘴想要说点儿什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就合上了嘴唇等着桑寄生的反应。可偏偏桑寄生也不像是会聊天的样子,带着他出来参观书院就真的是参观书院,每到一个建筑旁就停一会儿介绍其作用,一点儿多余的话都没有。
孟星河在他的带领下,走了小半个时辰,见了讲堂、半学斋、教学所、百书楼、师经堂、雨花台还有那座最耀眼的金殿等等。书院内部的确像王宫一样雄伟壮观,但王宫处处彰显的是富丽堂皇,这里展现的是古朴端庄。
落日的余光烧着了洁白的云朵和湛蓝的天空,火红、橙黄、蓝紫等等这些瑰丽的颜色糅合在一起更加绚丽多姿。桑寄生和孟星河坐在金殿外的石阶上眼神空洞着目视前方。桑寄生这才开始不慌不忙地讲解书院里更详细的情况,“豫洛书院分为南北两院,南院的学生都是修行者,北院的学生是普通人,就像你我两个这样的。南北两院虽没有进行实质的隔离划分,但我提醒你没事尽量不要到南院去。”
孟星河转过头看着桑寄生的侧脸:“为什么?”
他是北院的学生平时没必要去南院到也无所谓,可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孟星海在南院,而且此次受孟星海的母亲邓少妃所托带了不少东西需要交给他那个从未谋面过的弟弟。
“呵。”桑寄生轻笑一声,“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什么?他们是被上天眷顾的幸运儿,是天之骄子,是维护苍生的救世主。我们只是如蝼蚁般弱小的普通人,是低微的平民。书院把我们分开,就是因为我们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自然不能随意穿换,这就是原因。”说完这段话他终于回过头瞧了一眼被他的解释弄得糊涂了的孟星河,想了一会儿意味深长的说:“不过,你总比我强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