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封写于两个多月前的信,落款是孟星河与吴双凤最后一次见面的第二天。
孟星河问道:“吴掌柜,我师父怎么走的?”
“那天上午吴爷交代完我所有的事,下午他写了这封信,让我转交给阁主,晚上他就过世了。我记得那是八月十六日,月亮最圆的日子。”
“八月十六日夜”,孟星河嘴里默默的念着,“师父他老人家曾于八月十五日夜来看我,怕是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来见我最后一面。”
纤细的手指翻过一篇篇纸张,一页一页的往后轮,翻过最后一页,第一页又出现在眼前。
“吴掌柜,我想去看看师父。”孟星河把被自己捏得皱皱巴巴的信纸封进信封里不见天日后对着吴掌柜说道。
“阁主,等下次吧。今日有些东西需要您亲自过目,请跟我来。”
孟星河跟随吴掌柜走在七拐八拐的廊道上,这些路早就把他绕晕了。
轻轻推开一堵墙,不,准确的说是一道暗门,他进入了另一片天地,那就是灵犀阁的内院。灵犀阁的建筑是方形围楼,围楼内部,院落中央种植有一棵高大的梧桐树。梧桐树的四周有七八个伙计在干活,在看见吴掌柜和孟星河后都放下了手中的家伙儿式。
“阁主,掌柜。”整齐划一的声音透露出训练有素的信息。
孟星河从未想到过灵犀阁内部竟别有洞天,更被他眼前的阵势惊住了,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吴掌柜当了那么多年的掌柜,察言观色的本领自然不差,他知道今天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孟星河肯定不能一时全都消化,但该做的事也得一刻不停地进行下去。他挥了挥手示意伙计们都散去,指着梧桐树对孟星河说:“那棵梧桐树是吴爷亲手栽下的,他的年龄和灵犀阁一般大,这些年他和灵犀阁相伴成长,相互见证,是灵犀阁的象征,也是灵犀阁最重要的地方。”
孟星河冷冷地看着几乎与围楼一样高的树木,树干端直,枝叶茂盛,郁郁葱葱。隐蔽的内院,重要的梧桐,如果不从天上往下看,外人很难发现灵犀阁内的奥秘,现在这一切都是他的了,他要从现在开始认识真正的灵犀阁。
吴掌柜拉起孟星河的手直冲着梧桐树干撞过去,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不过没关系,正如他所料,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来到一个阴暗的世界,四周遍布荧光,就像夏日黑夜里满田野的萤火虫在飞舞。
他跟着吴掌柜顺着地势往下走,虽有荧光却还是看不真切脚下的路,随手一抓摸到了一个表面粗糙的坚硬物体,扶着它往前走多了些安全感,脚步也快了许多。
“别碰!”
空旷寂静的空间忽的想起的喊声吓了孟星河一大跳,他本能的松开扶手,停住原本往前迈的动作,却一个不稳向前栽去,幸好被一个栏杆状的东西拦住,才免得摔倒。耳边还有回声在回荡,他趴在“栏杆”上拍着胸脯安慰自己,刚刚缓过劲来,余光就感觉到身边变得异常明亮起来。
吴掌柜拉着孟星河的衣服强制性地把他拽离刚才他靠着的地方。
孟星河撇过头看见吴掌柜手里捧着一颗夜明珠放在他的面前。他不解地问,“吴掌柜怎么了?”
“没事,阁主,只是这些根不太结实。”
夜明珠的光照亮集中照亮了一块区域,孟星河也便看得清了,“抱歉啊,我看不清周围,不太敢走,所以才扶着的。”
“原来是这样,都怪属下想得不周到,忘记您是第一次来这里,不习惯这么暗的环境。可是这里不能有火星,也就不方便用蜡烛和灯笼之类的,您就将就着用夜明珠照明吧。”吴掌柜将手里的夜明珠递到孟星河的正前方,被他当做扶手的东西也显现出真容,那是一段凹凸不平的木头,树皮干燥已经有了很多裂痕,有些地方只剩下薄薄的丝缕相连。
孟星河从武掌柜手里拿过夜明珠,一点点地向上移动,直到高高地举过头顶,目光追随木头向远方,这样的木头有很多,它们纵横交错、盘根错节、有粗有细、长短不一,但发源和消失的地方都是四面八方的土壤,吴掌柜说它们是根,还是如此庞大的根系。
“这,这是树的根系,是灵犀阁内梧桐树的树根。”孟星河被如此壮观的景象震撼住了,一句话断断续续的才说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