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的语气随意又笃定,可这些话却在卫子夫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冲击,她两只交握的手越握越紧,难道自己弄拙成巧了吗?可是问题出在哪了呢?见卫子夫不说话,平阳公主就知道自己的话起作用了,便继续说道:“其次,你年纪最小,在府中又没有背景,最能让我放心,所以我把你放在身边当贴身侍女,就是想着日后你能为我所用,为我效命。”卫子夫努力让你自己平静下来:“公主高看奴婢了,奴婢只是乡野人家的孩子,懂得不多,而且郑媪已经告知过奴婢们,进了这个院子,奴婢们的命都是公主的,自然是要为公主效力的。”
这时,一块红色的裙边出现在卫子夫的视线中,平阳公主走到卫子夫的面前,逼着她不得不抬头与平阳公主对视,“我自有我的判断,就看你如何选择了,若是你选择效忠于我,我可以保证,以后你在我这里可以得到绝对的信赖,而你的亲人们也可以得到你的庇护,如果你选择装傻,那就别怪我无情将你赶出院子,你要知道,凡是被我赶出去的,在这府里的日子都不会好过,连带着你的亲人们都要跟着你一起受苦,你可要想清楚了。”看着平阳公主决绝的眼神,卫子夫只觉得手脚冰冷,为何,为何会走到这一步,自己努力的隐藏自己,可为何还是会被平阳公主注意到,若答应,自己未来的路可想而知,可若不答应,兄长姐姐们就要受到牵连,看着平阳公主与那人略微相似的脸,卫子夫的心好痛,为什么你总是要让我拿亲人来做抉择。
见卫子夫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眼中有伤,平阳公主一时有些心软,也不紧逼她了:“好了,今天就到这吧,你可以退下了,我的话,你回去后好好想想,明日给我答复。”卫子夫缓过神来,低头行礼,无力的说道:“诺,奴婢告退。”她一步步退出门,还险些被门口的门槛绊倒。卫子夫刚离开,郑媪便进来了,见平阳公主正端着卫子夫给她泡的茶,“公主可是对那卫丫头说了什么,我看她走的时候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平阳公主又喝了一口手中的茶,这一次,却是微微皱眉,露出了嫌弃的表情,她放下茶碗,不在意的说道:“也没说什么,就是让她做出选择而已。”郑媪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奴婢还是不明白,那个卫子夫看起来笨笨的,没有一点聪明劲,还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公主为何会看上她?”
平阳公主没有说话,而是将茶碗端给了郑媪:“你闻闻看。”郑媪将茶碗端到鼻下,用手轻轻一扇,脸色微微一变,她是宫里多年的老人,又自小照顾公主,对公主的饮食是格外的关心,她一闻就闻出来,这茶烹煮时间过长,味苦,是公主很不喜欢的一种,“公主,这茶……”“很苦。”平阳公主说出了郑媪想说的话,“那公主还……”这下郑媪更不解了,平阳公主笑道:“这茶虽苦,却苦的恰到好处,味道均匀,入口自然散开,一喝就是技艺纯熟之人烹煮的,可她明知我不喜味苦的茶却还是端了上来,很明显她是故意这么做的,为的就是不想引起我的注意。”
平阳公主的话一说完郑媪就面露担忧:“可是,卫子夫只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娴熟的烹茶技术?”听完郑媪的话,平阳公主又撑着头恢复了之前的坐姿:“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而且她的谈吐很是成熟稳重,完全不像八岁的孩子会说的话,礼仪也很规范,饶是长安城的那些贵族女孩都不一定有她这份仪态。”这下郑媪更不放心了:“那公主更不能将她留在身边了啊!”平阳公主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自信的说道:“不管怎么说,她还只是个孩子,掀不起什么风浪,而且亲人又都在府中,我看的出来,她对她的亲人们很重视。虽然她身上有很多令人费解的地方,可若是她能为我所用,那这些不解的地方正是她的有用之处,不是吗?”见公主心意已决,郑媪便不再多说什么,平阳公主看着不远处的那碗茶,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什么。
卫子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自己的院子里的,无力感和无助感遍布全身,她现在只想回去,回去看看大姐温柔的笑脸,听听二姐嫌弃却带着关怀的话语,还有江雀,她只想赶快见到她们,可她刚走到屋门外,就听到大姐一声隐忍的闷哼,紧接着就传来二姐气愤的指责:“这明显是那些人勾结好针对你的啊,哪有人会刚做好衣服都没有呈给公主过目就要送去洗的啊,而且本来送去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可能会转眼就破了呢!这分明就是那些人故意的,张大娘竟然也不问就直接罚你,这也太过分了吧!”
卫孺虽然痛,可还是忍着开口阻止道:“好了少儿,快别说了,子夫快回来了,别让她知道了担心,她现在在公主那边已经够要小心谨慎了,别让她因为我分心,而且也不能让大哥知道。”卫少儿看着姐姐头上的薄汗,心疼的说:“好吧,那我不说了,你也别说话了,我给你上点药,这还是小雀儿好不容易讨来的,你忍着点可能会有些疼哦。”卫孺虚弱的笑着对江雀说:“谢谢你了,雀儿。”江雀只是流着泪咬着嘴唇摇摇头。
卫子夫站在门外,听着里面不时传来的隐忍声,眼泪不禁流了下来,这才来侯府第二天,大姐就被人盯上了,只因她有一手好绣活,只因她在府中无人!也不知在门外站了多久,直到听着屋里渐渐静下来,卫子夫才擦干眼泪,缓缓地吐了口气,舒展了下面部表情,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喊着“我回来了”走进屋里,见卫子夫回来了,卫孺忙将右手藏在身后,用另一只手将卫子夫拉到身边:“子夫回来啦,今日在公主那边怎么样,有没有受欺负啊?”子夫看着卫孺眼中的关切,心暖又心疼,“没有,公主对我很好,也没让我干活,只是让我陪着她。”
见此卫孺放下心来,连连说着“那就好,那就好”,随后她们又闲聊了几句,知道卫子夫还没吃饭,便去给卫子夫端些吃的过来,卫少儿担心卫孺的手,便跟着一起过去了,见姐姐们都走了,卫子夫顿时板着脸,转身对一直坐在床边不说话的江雀说:“雀儿,你老实告诉我,大姐的手是怎么受伤的。”江雀从没见过卫子夫用这种表情和语气说话,周身的气势令她有些害怕,连说话都有些磕巴:“是...是张大娘罚了大姐,打了她的手心。”卫子夫走近她:“你也在浣衣房,可知大姐是把衣服交给了谁?”这下江雀惊讶了:“你怎么知道……”可惜卫子夫打断了她:“这你别管,你就告诉我,那批衣服都有哪些人经手了?”江雀想了想回答道:“我只记得大姐拿衣服过来时,浣衣房的一个姐姐还说我们没收到通知今天会有一批新衣服送过来洗,结果,结果林芸姐姐过来了,说张大娘跟她说了只是她忘记通知大家了,所以,所以这衣服就留下了,后来,后来我去找大姐聊天,林芸姐姐把衣服抱去了哪里我就不知道了。”
林芸,听到这个名字,卫子夫心下了然,这件事和她绝对脱不了干系,还有那个张大娘,敢动她卫子夫的亲人,她绝对要让她们付出代价。想到这,卫子夫心中已有计划,看来,明日要给公主答复了。卫子夫是个很护短的人,前世她没有守住她的亲人们,这一世,谁都别想动他们。本想平静度日,既然非有人找上门来,那就别怪她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