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一看竟是皇上,忙从树上起身,结果被树枝勾到了发带,微一用劲,一头秀发披散下来,而发带则被留在了树枝上。离开了树阴,卫子夫的面容和身形变得明朗起来,而那头秀发更如月光下倾泻的瀑布般闪闪发光,刘彻一时间看痴了。
他们二人早上才发生过那样的事,此时面对刘彻,卫子夫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想去拿发带又不敢动,皇上堵着唯一的出路又不能走,一时之间进退维谷,只能搓着双手微低着头看着地面,祈祷着刘彻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问。
就在这时,卫子夫感觉到刘彻渐渐走近,似乎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后绕到了她的身后,伸手将她散开来的头发合拢起来并重新束好了。卫子夫一愣,她微微侧头想看一眼身后,奈何除了皇上的衣袖什么也看不到。
刘彻帮卫子夫束好头发后,轻轻放下,任由顺滑的秀发从手心滑落。他深情的凝视着面前的子夫,想要将她的身影刻进心里,也许,今日一别,再见就不知是何夕了。
卫子夫站在那不知该作何反应,皇上就这样站在她的身后,那么近的距离,近到可以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呼吸,甚至连他衣服上的熏香都可以闻到,鼻尖充斥着属于皇上的气息,卫子夫不禁有些恍惚。这时刘彻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子夫,从你走后,朕思考了很久很久,你说的对,朕没有办法给你想要的生活,更无法确保你在宫中的安危,而且,朕不想你过得不快乐,所以,朕决定了,朕放你走,不再要求你随朕进宫了。”
“皇上……”卫子夫的声音有些发颤,然而刘彻并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不过,朕有一个请求,留在公主府,不要去朕见不到你的地方好吗?我可以不带你进宫,可我没有办法做到不再见你,哪怕,哪怕你只是把我当成是朋友,哪怕是陌生人也好,但请不要不见我,好吗?”说到最后,刘彻的声音竟带了点祈求。
卫子夫鼻尖一酸,这样的刘彻让她如何拒绝。她吸了吸鼻子,轻轻的吐出了一个“好”字。听到回答,刘彻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只要能见到她,就行了。刘彻展露出了这一天里第一个舒心的笑容,他对卫子夫的背影轻声说:“那朕先走了。”说完便从卫子夫的身后走出来离开了,他选择先离开,因为他不想回顾卫子夫离开的背影。
看着刘彻渐渐远去的,充满落寞的身影,卫子夫忍不住叫住了他,然而下一刻却不知道该跟他说些什么。刘彻停下后也没有回头,站在原地问:“怎么了吗?”卫子夫有些懊恼的咬着嘴唇,然而满心的纠结在抬眼看向刘彻时只化为了一句话:“小雀儿,就是昨晚你宠幸的那位讴者,请你好好照顾她。”刘彻思考了片刻才回想起来,原来是她。昨晚他们什么都没发生,但刘彻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说:“朕知道了。”说完便径直离开。
刘彻一直忍住没让自己回头,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怕一看到子夫的脸,自己就会不顾一切的要把她禁锢在身边,但是他知道,这样只会让子夫恨他。没有告诉子夫他和江雀并没有发生什么,也是他的私心,因为这样产生的后果无非就两种,一种是子夫会感到心痛,一种是子夫会对他失望,可无论是哪种,都会在子夫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记,这样子夫也许就不会很快忘记他了。
卫子夫失神的看着刘彻的身影消失在小径的拐弯处,这个场景很熟悉,只是这一次,她不能再追上去了。
卫子夫低垂下头,晚风带着她鬓角垂下的头发轻抚上她的脸颊,她这才想起拉过身后的长发,看刘彻是用什么给她束发的,结果入目的是一条宝蓝色的发带。这条发带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的发带,正是刘彻当年受伤离开时从她那取走的,没想到他一直带在身上。卫子夫轻轻抚上发带,眼神复杂,如果,你不是皇上,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