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卫子夫刚进织室就看到不远处月华和阿绫凑在一起不知在说些什么,见她进来了,阿绫慌忙跑开,月华倒是一脸焦急的向她走来:“子夫,江雀现在怎么样了?听说皇后把她带走后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可是出事了?”卫子夫点点头,看起来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怎么会这样,子夫,你是江雀最好的姐妹,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她啊。”
月华说的情真意切,若不是卫子夫早已了解她的为人,恐怕早就感动的稀里哗啦了。月华说完后便以还有活要做为由离开了,卫子夫站在原地出神,不知在思考什么。她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不远处明显心不在焉的阿绫,转身朝外走去。
卫子夫来到织室后面的一处院子,这里虽比前院略小一些,可布置的却十分庄重,一般情况下,像卫子夫这种等级的宫女是不可以随便进入的。因为这里是专为皇宫最尊贵的几位织作衣服的地方,里面的用料奢华更是前院无法比拟的。卫子夫来到这里后,自然被拦在屋外不给进入,她只好报了个名字,请人进去通传一下。不一会儿,一个看起来很是端庄的妇人从里面出来。这个人卫子夫认识,正是她成为皇后后一直负责她的所有衣物的吴离,不过现在,她还只是给负责皇后衣物的人打下手。
吴离出来后看了对她行礼的卫子夫一眼,声音轻柔的说:“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卫子夫看着吴离比记忆中略显年轻的面容,顿时感觉到很亲切。前世吴离陪伴了她很久,卫子夫很清楚她的为人,所以这次出事,卫子夫第一个想到可以帮忙的人就是她。
“奴婢来此,是有事想要请教吴媪。”
吴离见卫子夫举止虔敬,心知是个懂礼数的孩子,对她也很有好感,便说道:“你说吧,何事?”
“奴婢想要向您请教一下凤凰的绣法。”
吴离眉头一皱,她打量了下卫子夫,声音有些不快的轻声训斥道:“你是织室的宫女?那你就应该知道,这不是你们应该关心的,只有进入这里的人,才有资格学习凤凰的刺绣之法。”
听了吴离的话,卫子夫略显急切的问道:“那您的意思是说,前院是不可能有人会凤凰的绣法是吗?”见卫子夫满眼期冀的看着自己,吴离心里感到奇怪,可还是沉稳的说道:“那是自然,若是连前院都会绣凤凰,那还要我们何用,而且这样会乱了尊卑,很容易出事的。”
这么说,阿绫给赵夫人新衣上绣的就不可能是凤凰,以皇后的身份,阿绫她们是不可能见到的,皇后有任何吩咐应该都是由她的贴身宫女进行传达的,这样阿绫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皇后宫服上的凤凰长什么样,更不可能会绣!想到这,卫子夫计上心头,她开心的笑着对吴离说:“谢吴媪,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奴婢告退。”
“哎你……”吴离看着说完就跑的卫子夫无奈的摇了摇头,现在的孩子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有了吴离的这个消息,卫子夫可以确信,赵夫人新衣上的图案恐怕不是凤凰,而是与凤凰相似的瑞兽图,如果她没猜错,应该是孔雀。阿绫在织室待了十年,对于孔雀这类瑞兽的绣法肯定是了如指掌,她虽不会绣凤凰,可却也知道孔雀与凤凰类似,应该是在绣孔雀的基础上凭借对凤凰的印象进行了修饰。
依卫子夫对皇后的了解,陈阿娇定不知道织室这一规矩,不然也不会让阿绫她们做这种事,而且衣服到手后她肯定也没有细看就直接派人来带走江雀,只想着赶快给赵夫人和江雀定罪,如果是这样,那一切就好办了!
卫子夫算了下时辰,这个时候,皇后应该在长乐宫给太皇太后请安,既然没有办法进殿见到她,那就只好在她回殿的路上拦她了。想到这,卫子夫立刻朝皇后回椒房殿的必经之路跑去。果然,卫子夫刚在路边等候没多久,皇后的步辇就过来了,凡是路过的宫女宦官全部都下跪行礼。眼看步辇越来越近,卫子夫狠下心,朝步辇快步走去,随后在步辇前跪下伏地喊道:“奴婢卫子夫,有要事求见皇后娘娘。”
走在步辇最前面的皇后詹事,被突然冒出来的卫子夫吓了一跳,大声呵斥道:“大胆奴婢,竟然敢拦皇后娘娘的銮驾,来人,把她给我拖下去!”
“慢着。”就在那些宫女准备上前将卫子夫拿下的时候,坐在步辇上的陈阿娇抬起手阻止了她们,她身子微微前倾,危险的眯起眼睛,注视着跪在前方的卫子夫,不紧不慢的说:“你说,你叫卫子夫?”陈阿娇的声音让卫子夫不禁打了个寒战,她喉咙微动回复道:“奴婢卫子夫,拜见皇后娘娘。”陈阿娇嘴角一勾,重新靠坐在步辇上,幽幽的说道:“很好,来人,把她带回椒房殿。”就这样,卫子夫跟在皇后的步辇后面,向着她十分熟悉的椒房殿走去。
椒房殿内,此刻安静的可怕,只有高座上陈阿娇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面前桌案的声音,回荡在这庄严奢华的红色宫殿中。卫子夫跪在殿中央,注视着地面不敢抬头,不仅是因为宫规,更是因为这满眼的红色让她回想起了自己前世的最后一刻,红的发疼,红的令人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