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烟抽完,大叔缓缓站起身来,但老胳膊老腿还是咯吱响了两声,昭示着年龄的增长。
岩江从门内出来的时候是小跑的姿势,像标准的运动员,他和上次的精神面貌完全不一样,眼神闪亮亮的,像滴了滴眼液。
“怎么来了?听说你找我有事?”他态度积极,语气活泼。
多好的他啊!江雪心想。“我被人欺负了。”
“欺负你?”岩江的嘴角露出不可思议的笑容。但他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岩江将江雪上下打量了一番,“没有哪儿受伤吧?”
江雪用手托住脸颊,委屈地说,“被一个不知好歹的男人扇了一耳光,我真的是出于好心帮他。”
岩江皱着眉头,“是什么人?怎么回事?”
江雪把岩江拉到一旁的自行车棚,那里没有太阳直射,而且没有其他人打扰,“我去一家餐馆吃饭,看见了有人偷东西,于是就告诉了老板娘,结果老板娘去追小偷,气得发了病,老板娘的儿子就出手打了我,说我不该跟他妈讲,还说都是我害的。”说着,江雪的眼泪就大颗大颗地往下掉,像是事先准备好了似的。
岩江见状也慌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半包面巾纸递给江雪。
江雪从中抽出一张,小心翼翼地擦拭脸颊和眼角,不让妆花了。
“你也真是,多管别人家的闲事干什么?”
“连你也这么说我,亏你还是当哥哥的。”
“我......”岩江哑口无言。
他看了看江雪,江雪根本不看他,“要不这样,先别哭,你带我去你说的那家店,我去帮你收拾那个人。”
江雪的心里一阵感动,一点儿想要作的想法都没有了。
“谢谢哥。”她叫得亲热,幸福得像一朵花儿。
烤鱼店里正常营业,现在还没到饭点,大厅内已经有一对悠闲的小情侣提前入座了。他们喝着茶水,望着对方的眼睛闲聊甚欢。
岩江在一张圆桌旁坐下,“我在这里等,你去里面喊他出来。说有人找他。”
江雪犹豫着没动。
“去啊,愣着干嘛!”
江雪进屋,但很快就出来了,“只见到了厨师,他说老板娘还在住院,她儿子在医院照料,这几天都不会回来了。”
岩江没有说话,起身就走。
“哥!”江雪跟在身后小跑。
岩江回过头来,“人不在,只能等。委屈你了。”
“哥,要不算了,看到你肯为我出头,其实我已经很开心了,要不要揍那个打我的人,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岩江的脚步更快了,“打女人的事我不能不管。”
江雪奋力地追上他,此时此刻,她的内心获得了极大的满足,她安慰自己说,干什么非要以情侣相称呢,只要他心里有我,在乎我,我愿意喊他一声哥哥!
岩江没有忘记答应江雪的承诺,四天之后,他再一次来到了烤鱼店,来的时候,他没有通知江雪。
这回,时间比上次还要早,店内一个人都没有,大堂内没有开灯,一股浓浓的甲醛味儿刺进鼻腔,应该是刚开门,空气还没有完全流通。
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听见屋内有盘子和碗互相碰撞的声音,应该是有人在整理餐具,或者给餐具消毒。
等了五分钟,见还没有人出来,岩江自己走了进去,厨房里亮堂得如同白天,一堵墙之隔,恍如两个世界。
屋内只有一男一女,男人围着围裙,坐在矮脚板凳上摘一筐豆角,他的身边还放着成堆的辣椒和小白菜、红苋菜。
洗碗池旁,水花四溅,灶台上已经码好了半米高的盘子,摇摇欲坠,但洗盘子的人还在往上加。
“祝康你出来一下。”岩江冷着脸。
摘菜的人向右后方转过头,声音有点迷糊,“怎么了?”
见来人不再说话,祝康放下手中的豆角,向来人走了两步。
岩江朝着他的左脸扇过去,一记耳光打得祝康嘴角冒血,他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狠狠瞪着眼睛看着岩江,“你这人怎么回事?”
“这是还给你的,前几天,你打了我妹妹,一个大男人居然打女人,我这点惩罚算是便宜你了。”
祝康的愤怒从脸上消失了,“对不起,我当时是一时冲动,这几天我也一直在为这事后悔。”
“怎么回事?你俩打架了?”手上还在滴水的布诺从洗碗池旁走过来,刚刚洗完时水流声太大,她错过了刚刚的一幕。
“没事,你快去洗,一会儿就来客了。”祝康温柔的劝阻。
“岩江,你个混蛋,跟他无冤无仇的,你为什么打他?”布诺抓住了岩江的衣领,使劲的撕扯,岩江被她撕扯得透不过气。
“不关你事。”岩江低头看着身高只到自己第二粒纽扣的布诺说。
“你个混蛋,你为什么打他,要不是看在娜琪的份上,我弄死你。”布诺的拳头像雨点一样打在岩江的肚子上,力度虽然不大,但那里毕竟也是岩江的软肋。
岩江捂着肚子,从厨房的门退了出来,“有种你再来试试!”布诺向着门外叫嚣。
岩江捂着肚子,绕到了直达电梯,他是不敢坐斜梯,布诺那个疯女人一会儿指不定会向他扔个萝卜或者梨子什么的,他不想跟她理论,更不想计较,他知道布诺是娜琪的好闺蜜,所以对于岩江来说,躲才是妙计。
肚子疼得难受,他从小到大没有这样被人打过,说不定因为内脏出血,下一秒就会倒在路边上猝死,看着路边过去的一辆又一辆挤得爆满的公交车,岩江还是决定打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