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场附近有两大商场,从众圆到奥山有两公里半的路程,商场的后面是一条长长的江滩,起点是众圆,终点是奥山。
熟悉那一带的人都知道江边风景好,而且风大,路灯映在水面上,很适合散步和夜跑。
自从不打游戏了,岩江开始了跑步,从家里出发,走上十分钟左右就可以来到江边,然后感受着月色,感受着自然的风,也感受着人来人往,活生生的说话气息。
他会觉得孤单,但那份孤单并不是只要找个人陪伴就能缓解的。
他发觉,自从金鱼离开了,傻子汪也出了事,这之后,他之前的精神支柱,乃至全部的生活意义就不存在了,整个人像被掏空了,他还不知道这种感觉要如何才能够填满,填满当下的空虚感,失落感。
还好,有一种免费的社交模式,那就是加入跑步的行列,众圆到奥山,有一支莫名组织起来的跑步小分队,不限年龄,不限身份,不问来历,不问过往,只要喜欢跑步,人人都可以加入进来。
岩江默默地加入了小分队,他的步伐较快,耐力又久,很快就荣升为了副队长。
但岩江并没有因为这样就不顾大家的平均实力去展示自己的体能,他经常会跟在队伍的身后,保护那些体力较差的老幼群体。
时间久了,大家都很喜欢他,也很依赖他,岩江的副队长职务就成了保镖的身份。
他一天不来,大家都给他打电话问情况。
有了这样一个集体,岩江很少缺勤。
这天晚上,晚霞布满了晴空,天空被照亮了,江水也渡上了金色的光芒,波光在水面跳跃,野鸭成对,在水草间你追我赶。
跑步的时候,大家拿出了多一份注意力放在这夜晚的美景上,脚下是平坦的路,跑过无数次了,不用看路都能跟着前人的脚步跑完全程。
大概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岩江的身边被一群中年女人围着,也有几个孩子喜欢跟着他。
跑着跑着,队伍从中间分开成了两队,大家都在避让着什么,但没有人停下脚步,岩江跑近了才发现,原来是有一位穿着蓝色格子衬衣的大爷扭伤了脚,正坐在地上。
“怎么了?”岩江停下来,问。
“刚刚也不知道是谁拌了我一下,把脚崴了。”大爷痛苦地说。
看着上了年纪的大爷坐在路中间没有人过来扶,岩江扶着他的手臂,拉他起来,几个孩子见状也跑过来搭把小手,大爷见到有这么多孩子这样关心自己一个糟老头,心里的高兴大过了脚伤的痛苦。
“你们真是好孩子,”大爷摸着一个个头高一点儿的男孩说,“你那些大人强啊,他们都不愿意停下来帮我,生怕我会赖上他们。”
“大人也有难处,他们是怕您碰瓷吧。”一个童真的小女孩的声音响起。女孩看起来大概有七岁,平时应该也是个伶俐的孩子。
“那你们就不怕爷爷碰瓷儿吗?”大爷语重心长地看着孩子们,继而将目光投向了已然是成年男人的岩江。
“我们不怕,反正我们也没有多少钱,就只有几百块钱的压岁钱而已,所以我们不怕!”小女孩继续说。其他几个小一点的孩子痴痴地望着讲话的小女孩,然后不约而同的点点头。
“对!我们就只有几百块钱。”一个穿着白色运动套装的小男孩说。
“我的钱都给妈妈买菜用了。”
“我才可怜,我的压岁钱都被我爸爸打麻将输掉了......”
“你爸爸真过分!”
孩子们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压岁钱上面,他们讨论起了自己的爸爸和妈妈。
岩江向路人借了个座位,让大爷在一旁的木质长椅上坐下,“家里有人吗?”岩江问。
“这会儿家里就老伴在,儿子今天出去钓鱼了,估计要钓到八点回家。”
“那我陪您在这儿等您儿子过来。”
大爷感激不尽,岩江送走了孩子们,重新回到大爷身边,在他身旁坐下。
公园里的人还是有增无减,不过岩江他们那一队人马已经撤了。
岩江还是坐在长椅上,陪着大爷等待他的儿子。
“小伙子,真是感谢你啊,不知不觉,感觉肚子也饿了。”大爷摸着自己的肚子。
岩江将手伸进腰包,里面有一瓶水和两个煮熟的鸡蛋,他拿出其中一个,给了大爷。
“我这老毛病,胃不好,医生总是让我少吃多餐,我倒是很听话,就是肚子总是饿着,没有饱过。”
面前的老爷子样子古怪,说话也像个孩子,活像个老顽童,“那您吃慢点。”岩江提醒着。
“跑步最容易饿了,你看那些女孩儿,瘦得跟柴火似的,能好看吗?”老大爷的视线落在了几个年轻人身上,岩江也顺着老大爷的视线看过去,瞬间感觉有什么东西花了自己的眼睛,现实和虚幻相互融合,分辨不了真假。
岩江的眉头紧皱在一起,进而又舒展开,没看错,真的是她!
夹在人群中的,穿着一身藏蓝色运动装,白色球鞋的正是娜琪,她今天把头发扎起来了,脸颊上有一些不安的碎发垂落了下来,她应该是刚刚才开始跑步,身体充满了冲劲儿。
岩江正要起身,夹在娜琪身边的几个人刚好遮挡了他的视线,“要不你帮我吃个蛋黄吧?”老爷子拉扯着岩江的袖子,举着手中刚刚播好的鸡蛋,蛋白已经一分为二,蛋黄夹在右手的蛋白中。
“不不,您吃,我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