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越来越重,越来越重,可是她不敢松懈,一定要走得远远地,远到,谁要找不到她,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儿才好。
就这么一边想着,一边靠毅力支撑往前去,不知道走了多远,看到前面似乎有个山洞,可她已经累得直喘气,背靠着一棵大树缓缓滑下身子。
她会不会死?好不容易跑出来了,就这样死了的话,好不划算啊——
她想起身,可是再也没有半分力气挪动一步,就那么靠着大树,眼皮一点一点地合上——
夙微生赶到的时候,看到的是画如音蜷在一棵树下昏倒的模样。
他赶过去,在她身边蹲身,手探她的鼻息,还好。
只是她浑身湿透,唇角还有血渍,他环视四周,看到了那个山洞,便将她扶起,一步一步往山洞的方向而去。
这山洞之前应是有人住过,里面还遗留着一些干柴枯枝,夙微生取出身上用桐油布包着的火折子,将干柴点燃。
趁着火光他拨开画如音脸上的湿发查看,她的脸色,应是中了毒,但是又似乎不严重。
他转到她身后,扶起她靠在他身前,然后自己盘腿而坐,双掌凝聚内力为她运功。
陶衍及手下都中毒无力反抗,黑衣蒙面人看目的达到,以眼神示意,要全部撤退。
空气里突然有细微的声响,然后便是从四面八方直射而来的带着寒光的银箭。
例无虚发,顷刻之间一众黑衣人全都中箭倒下,方才与陶衍打斗在一起的那为首的黑衣人手捂胸口,惊惧地抬头,只见他们跟前,被一圈同样着夜行黑衣的人包围着,那些人不止配着剑,手中还有弓。
数张银弓对准了他们,他想要拼死一搏,才起身,便被乱箭射穿身体,直直倒下。
“陶总管,王妃呢?”
暗卫之首过来扶起陶衍,陶衍神识昏沉,只说了一句:“……应是,往河边。”
留下两人照顾中毒的他们,其余的暗卫即刻赶往陶衍所指的护城河边,河水在月色下静静流淌,此时灯会已经接近尾声,人群散去,倍显冷清,只有河面上零丁飘着几盏摇摇欲灭的花灯,却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咳、咳咳——”
头好疼,嗓子好疼……
如音醒来后第一个感觉,就是浑身哪儿都在疼。
“醒了?”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如影努力睁开眼皮,那明晃晃的火苗让她又把眼睛闭了闭,才又睁开。
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自己似乎身处一个山洞一样的地方,而不远处有一个青衫锦袍的身影,正倚着洞壁单腿屈膝而坐。
她忍着浑身的疼以及脑袋的眩晕,努力辨认,好一会才用沙哑的声音道:“……是你?”
“对,是我。”
夙微生转头朝她微微一笑,轻蹙眉道:“尊敬的七王妃,您是否能告诉在下,您为什么会晕倒在树林里,而且还中了毒?”
如音浑身没劲,也靠着身后的岩壁,“那你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夙微生挑眉,可脸色并无任何怨怪。
想到自个昏倒前的状态,确实能算是他救了她,她轻哼。
低头突然看到自己身上只着了素衣,外袍正放在火边烤着,她一怔,可是又释然了。
“方才王妃的衣裳湿透,夙某只能冒犯了。”
“我的衣服是你脱的?你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什么?”此刻她浑身没劲,又睡不着,只能跟他说说话,慢慢养养精神。
“是,夙某做的不止这些,夙某还为王妃运功驱寒,若是王爷知道了——”夙微生故意将话音拉长,显得那么意味深长。
“行了吧,不玩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是女儿家。”如音一个轻哼,完全不不介意他说的事情。
“见了好几次了,还不知道你名字,我叫画如音,你叫什么?”
夙微生看着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也不再遮掩,道:“夙微生。”
“夙微生……蛮特别的名字。”如音低低念一遍。
“为什么你明明女儿身,却要扮作男子,而且,我听陶衍说,你是梁宁二皇子的人。”如音对她有很多的问题,这一次终于有机会可以好好问本人了。
“若是我回答了你,你也会回答我的问题?”夙微生伸手弄了弄干柴,将烤干的外袍拿起,走过来,递给如音。
“谢谢。”如音接过,随手披在自己身上,“好吧,交换,我问你一个,你问我一个。你先回答我的。”
夙微生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望着火堆。
“因为从小,我便是被当成男儿养,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