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等你身体好了再回去。”御皇柒根本没把这当成什么要紧的事。
“这样可以吗?”
“宫里等的是二哥回去复命,我们何时回,又有何人在意。”
他的语气清淡,可如音突然想起了那一次中秋之宴,他与御景煊一同护驾时,皇帝的那一声“保护好太子”……
同样是骨肉,那一句话,他是会介意的吧。
“如果不想睡了,我们来聊聊天。”他转了话题。
聊天?
如音沉睡了一晚上,今早又迷糊睡了一早上,确实此刻难入睡了,可她身上不适,也不想起来。
她只是不解地望着他:“聊什么?”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平日能不说话就不开口的七王爷,竟然主动要跟她聊天,昨天还把她当隐形人呢!
“聊聊,你那知识甚广的夫子。”
“我不是说了,夫子早已告老还乡了……他的去向,我真的不清楚。”
“如此神秘,难道是哪方高人异士?”
“呵呵,说不准还真是,只是那时我年纪小,也不会去关心这些。”如音扯出个笑。
手一动扫到自己手腕上的龙鱼内丹:“怎么感觉它比之前要亮?”
“龙鱼毕竟是灵性之物,估计这东西你戴着便染了你的气息,你身体不适,它便也会提醒。”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搭着话,直到雁还重新端来了清淡的粥。
这时如音感觉已经比刚醒来时更好些,试着吃了几口,还可以接受。
御皇柒依然陪着,刚才他主动找话题与她聊,就是想要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再记着昨夜发生的事看到的场景,这样,她自然也就容易能吃下东西了。
她能吃下,他心里总算是放心一些。
虽然张府里的人都对留下的几人小心翼翼,但生意还是要做的,陶衍隐在屋檐之上,看到府中的酒往外运出,而同时也有人送来一车的东西,一个个单独被桐油布裹好,个头不小。
他发现张府有两个厨房,一左一右,中间的房间,是个酒窖。
那送来的东西被放进了最左边的那间厨房,不是做饭的时间,却有人一直在那间厨房里忙活,很少进出。
那间厨房里有个小厮走出,陶衍悄声尾随,在一个转弯的角落将其打晕,拖到了别处。
再出来时,他身上已经换上了小厮的衣服,整了整头上的帽子,而他的五官,也已经易容成那小厮的模样。
他往最左边的厨房走去,厨房是关着门的,他推开门,没有意识到要反手关门,立即被里面一个魁梧的男子叱喝:“把门关上!”
那个男人手里拿着一把染血的尖利的刀,就是昨晚上亲自对白猴动刀取猴脑的人。
陶衍扮成的小厮听话地将门关上,然后往里走,那个男人又催促道:“慢吞吞,还不赶紧进去给他们帮忙!”
陶衍就赶紧往里走,里面还有一道门,跨过门槛,眼前的景象令他惊讶。
满地的血腥,好些跟他一样打扮的小厮蹲在坐在地上小板凳前,每个人身前都有一个大圆盆,里面……躺着一只猿猴。
猿猴像是死了,新死的那种,而那些小厮正用手里锋利的刀在剔肉。
有人抬头看到了他,招呼他过去,赶紧把手上的活儿完成,他看到那人身边有一个空位,看来是这小厮原本干活的地儿。
他便走过去,走过去的途中,他极快地扫视了这整个内室的环境,还有他们在做的事情,他们每个人都在对着自己身前的大圆盆忙活,而那些人的盆子里,有的猿猴还可以看到样貌,而有的,已经只剩下一个骨架。
不砍断任何的部位,完全靠用锋利尖锐的刀,慢慢剔掉猿猴身上的皮肉,只留下完整的骨架,仿若人形。
角落还堆放着多个用桐油布裹着的物什,原来,里面就是这些新死的猿猴。
一地遗弃的皮毛内脏不说,光是这地方的气味,就足够令人恶心,场面,也同样令人恶心。
完全剔除肉的骨架,整个被另外的人接手拿去仔细清洗赶紧,然后,便被拿走,泡进了大酒缸里,密封好。
知道了全部过程,了解了自己要知道的,他佯装闹肚子疼,借机出来外边,然后换回了自己的衣物。
如音喝了粥之后又迷糊睡着了,御皇柒走出门外,在廊檐下站着,似乎在欣赏这院中的景致,又似乎只是在沉思。
“王爷——”
陶衍出现在身边,神色严肃。
“如何?”
御皇柒负手而立,直接问。
自从知道他们的身份,张府的人不敢随便到他们跟前惹嫌,所以说话不必顾忌。
陶衍压低声音:“果然如王爷所料,这张府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属下刚才混入那个厨房,发现——”
陶衍一五一十将自己看到的禀告了御皇柒,御皇柒只是听着,神色淡淡没有变化。
“以猿猴之骨泡酒?亏他们想得出来。”
“难怪这郡中都说这张府的酒与别人的不一般,原来玩了这样的把戏。”
御皇柒转身对陶衍:“你再到郡中张府的酒铺走一趟,证据都收集好,不可遗漏任何一项。”
“属下明白。”陶衍领命点头。
“那,皇都那一边,后天便是蹴鞠大赛,我们——”
“不就是一个比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若能赶回便参加,不然也无妨。”
御皇柒根本就不在乎这一些。
陶衍点头,相比来说,王爷在乎的当然王妃的情况。
“只是,这样一个地方,本王确实也不想多待。”
如果不是为了如音,他定然不会在这张府多待,这里是个充满血腥的诡异之地。
“七王爷——”
两人刚说完事情,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柔柔的声音。
陶衍转回身,看到来人是个妙龄女子,长相算得清丽,手里端着托盘。
他认得,这是张员外的小女儿张楚楚。
张楚楚走到两人跟前,对着御皇柒行礼:“民女给七王爷请安。”
御皇柒没有看一眼,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陶衍道:“你有何事?”
整个张府被杖刑之后,没人敢随便到这里来,连张员外也是,而她来这做什么?
“陶总管,民女只是想来给七王爷送点滋补的羹汤。”
张楚楚说着又看向身前那尊贵的男子,小心又讨好:“张府对王爷及王妃多有歉意,王爷留宿张府,楚楚心中惦记,希望能让王爷住的舒心,粗茶淡饭若是不合胃口,便尝尝楚楚的手艺如何?”
御皇柒的妻子清淡,看着温文尔雅,但是她观察下来他对谁都不怎么说话,所以此刻即使他依然冷淡,她也并不是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