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月,早就已经不是那个太平的诏月。
茂密的树林中,两匹白马穿行而过。
“喂,你等等我——”
如音着急唤骑在前面的御皇柒。
没想到他的马术那么厉害,总是将她甩下一大截。
前面月白锦衣的男子便拉紧缰绳转头望她,只是这是,突然从暗处射来一支利箭,直接往那抹白色锦袍的身影而去。
“小心!”
她着急的大叫,然而御皇柒只顾着转身看她,根本来不及躲闪。
那利箭便直刺入他的胸口,顿时鲜血溅出,染红了那月白的衣裳,像是开了一朵刺目的嫣红的花。
“不要——”
如音大喊一声惊坐起,睁开眼睛却看到自己身处是御皇柒的寝室,并不在树林之中。
“怎么了?”
房中响起温和的声音,她抬头,刚才梦中梦到的那个人,正从外进来,坐到床榻边望着她。
她的额上都是汗,呼吸急促,胸膛还微微起伏。
“是不是做恶梦了?”
他抬手以敞袖给她拭汗,问。
他身上的衣服,跟刚才在梦中她看到的一模一样……她握住他为她拭汗的手,望着他不言语。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做恶梦,一张小脸迷茫,那双好看的杏眸如水,有初醒的朦胧和不安。
“……你刚刚,去哪儿了?”
未关的窗子外是深沉的夜色,四下如此安静,他为何仍是一身锦袍,并未睡下?
“与陶衍在外商议些事情,才回来。”
“梦到什么了?”
如音望着他,手还扯着他的衣袖:“……我梦到,狩猎的时候……你被暗箭伤了,我就在身后……看着……”
御皇柒轻笑起来:“只是梦而已。”
“……你流了好多血……”如音望着真实的他,情绪却似乎仍留在梦境的惊惧中。
她的神色让御皇柒心中一怔,将她轻轻拉入怀中。
“只是梦而已。没有什么狩猎,这里是我们的家。”
……家
从他口中吐出的这一个字,让她心中微微一动,还有些温暖的安心的感觉。
她乖乖地靠在他怀里,完全没发觉此刻两人的姿势有多亲密,只是慢慢平复着因梦境而起的不安。
此刻四下安静,刚惊醒也无睡意,她同他说话:“以前在家,做恶梦的时候我——母亲会给我哼曲儿哄我入睡。”
“什么样的曲儿?”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她低低地哼唱起来,过往历历在目,却已经仿若隔世的事情,唱着唱着,心中情绪更翻涌。
这是御皇柒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感觉是很简单的一首民谣,曲调轻缓朗朗上口。
不过也是,他从小生长在皇宫之中,后来长大些去了梁宁当质子,哪儿有什么童年的乐趣,心想自己没有听过这些民谣也不足为怪了。
“突然好想家。”她突然道。
御皇柒沉默。
“想吃泡面……”她想起了那股熟悉的味道,即使说是垃圾食品,像这样的深夜饿了的时候偶尔吃一吃还是很香的,只是,这一辈子怕是再也吃不到了吧。
“……泡……面?”御皇柒疑惑,“那是什么?”
“就是……就是一种面条,面条炸过的,然后再煮,很香。”如音给他介绍的时候自己都忍不住吧唧了下嘴巴,一说还真的有点饿了。
御皇柒还是蹙眉,像是想象不出她所言为何物,果真是因为她生在画府,有个战胜老爹跟几位南征北战的兄长,所以从小也跟着见多识广么?
如音知道他不了解,也无法再解释了,再多说下去真的饿了,道:“时辰不早了,早些歇息吧。”
她离开他怀里,躺回了床里,抱着锦被。
胸口的温暖离开,有些空落落的感觉,御皇柒起身,去更衣。
她翻身要起来替他更衣,他道:“我自己来便可。”
“哦——”如音也不与他客气,懒懒散散躺在床里。
手扶着锦被丝滑的被面,望着床顶上蜜合色的花纹,她的茗幽阁是很舒服,但是原来……睡前有一个人一起说说话,感觉也很好,没有那么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