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音拦着不让侍从动手,雁还却对她道:“小姐,您别为我求情,千万别——”
雁还一直摇头,身在皇家当差那么久,她知道此时如音求情,只会让皇后更愤怒。
“如音,规矩不能乱。你是要罚她杖刑二十大板,还是要母后即刻将她逐出行宫。”皇后沉着脸。
“小姐,不要,雁还不要离开小姐——”雁还拼命摇头。
“奴婢愿意接受惩罚,都是奴婢的错,奴婢愿意接受惩罚!”她的头重重磕在地板上,额上渐渐有了血印。
皇后身后的侍从上来,架着她到院中,押着她趴下。
另有人去取来了竹板,两名侍从一左一右站着,举起竹板开始行刑。
竹板打在雁还身上的啪啪声让如音垂在身侧的手渐渐握紧成拳,雁还却咬着唇一声不吭,唇都咬出了血渍。
而皇后与施玉莹的目光都很漠然,对她们来说,在那深宫之中,杖刑已经是看麻木了的事情。
如音就这样无力的看着,脑袋一片空白,眼中只有那两侍从一左一右一下一下打在雁还身上的板子,好像一切都变得无声了,或者她听不见了,眼里只剩那一幕,重复的那一幕。
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的,当侍从手里的竹板停下时,施玉莹开了口:“母后,就这样算了吧。玉莹相信,七王妃的婢女应该也不是故意冒犯的。”
如音听到了,轻扯嘴角冷笑,刚才在行刑的时候她怎么不说,等到行刑结束了才来假惺惺,现在即使她不求情,雁还那二十大板也已经够了,这不是多余的吗,做给谁看?
她朝院中走,扶起雁还。
“雁还——”
趴在地上的雁还一脸白得像纸,嘴唇破了都是血渍,一头一脸的汗,虚弱地握住如音的手。
“……小、小姐……雁还不要、不要离开您……”
如音心里难过,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回廊下,皇后看着这一切,转身:“玉莹,你随母后过来。”
“是。”
施玉莹应了,离开前再看院中那主仆二人一眼,唇角浮起得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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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堂中,皇后坐下,侍女便奉上茶水。
施玉莹跟进来,皇后便摒退了众人。
“谢母后刚才为玉莹做主。”一进来施玉莹就跪下行礼道。
皇后抬眸看她,“先起来吧。”
施玉莹便起身,站到跟前来。
“刚才的事情,母后只是依照自己看到的来处置,并不是要偏袒任何一方。可是,玉莹——”
皇后一脸严肃看着她,道:“你与如音之间,应该和睦相处,那一夜母后曾说的话,你——”
“母后,玉莹谨记您的教诲,已经看开了很多,玉莹会更以大局为重,还请母后相信玉莹,刚才如果不是七王妃的婢女胡闹,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施玉莹表现得一脸坦荡,皇后端详着,最终是叹息:“母后不是不信你。这件事罚也罚了,便这样过去吧,等你父皇他们回来,莫要再提。”
施玉莹笑着上来拉皇后的手臂,亲昵地道:“母后,以往在家中我母亲便总道她从前与您如何在闺中交好,现在玉莹信了,您是真的疼爱玉莹的。”
她提起自己的母亲,皇后握着茶盏的手一顿,目光穿过正堂的门望向外面的天,目光有些悠远。
“我也许久没有见过你母亲了。”
刑部尚书之妻也就是施玉莹的母亲,是皇后娘家的远房表妹,未出阁前两人相交是很好,也是因此,皇后才如此看重施玉莹,希望施玉莹能坐稳这个位置。
施玉莹生性有些骄纵皇后不是完全看不出来,或许太年轻,她什么情绪什么想法都喜欢直接表露在脸上不懂得隐藏,可她对御景轩的心是真的,这一点皇后看得出来。
不管是为了与她母亲的私交,还是为了自己背后的娘家势力,她都必须尽力帮施玉莹一把。
“玉莹啊,母后还是那句话,未来的路不好走,即使有母后帮着,你也一定要自己心中有分寸,千万别出什么差错,不然,母后也不一定能面面都帮得到你。”
“玉莹明白,玉莹谢母后的疼爱——”施玉莹再次跪下道。
“起来吧,母后所做的一切,唯一便是想你与煊儿两人好好地,今后你尽心的服侍煊儿,对母后就是最好的回报。”
刚才对如音身边的婢女的惩罚,也算是皇后对如音的一个警告,她的心里,亦是担忧……担忧如音跟御景煊之间,真的发生什么,到时候就真的不好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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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边,皇帝微服出巡,跟在身边的除了太子御景煊与四皇子御翎皓,还有画玄朗与李皓天也在,特而其余的侍卫,都着便服隐在四周,乍看之下好像是毫不相干的百姓行走在周围。
秋高气爽的午后,皇帝倒是好兴致,一把纸扇在手,信步走在那熙攘的市井之中。
四十多岁的年纪正是壮年,最近因为操劳国事病倒一次后,面容显得苍老了些许,但仍是不掩皇者之姿,即使身着便服像是个老爷的模样,脸上的从容威严,全身的气度也与周围走过的人不大一般。
皇帝沿路看着百姓们来往叫卖,各种尽有,一派热闹繁盛之景,心中自是高兴,而他身边的皇子将军神色也是轻松,唯有那些隐在周围的侍从,心中多是紧张,就怕突然出个什么意外,眼睛围着皇帝片刻不敢离开。
“父皇,已经走了好一会了,不如找个茶楼坐下歇息,也可体会另一番百姓的生活休闲。”
御翎皓上前来低声道。
他常在外游历,看过知道的事物都很多,皇帝点点头:“也好。”
“儿臣曾经路过此地,知道这里有家很有名的‘得月楼’,不止菜色酒水上乘,还常有身怀绝艺的异邦人士在那儿表演,是为一大特色。”
“那得月楼微臣曾去过一次,正如四皇子所言。”身边的李皓天也道。
“既然如此,咱们便去那儿看看吧,父皇?”御景煊被他们二人说的勾起了好奇心。
“晧儿,就由你带路。”
被几人围拥的皇帝手中扇子轻摇,今日出来就是体验民生,这样的地方他自然也想看看的。
一路走走看看,待去到了那得月楼门外,店内的伙计有眼色,一看来的几人穿着气度不一般,赶紧上前殷切招呼道:“几位爷,请到里面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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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宫
如音亲自给雁还上了金创药,才回到厨房。
之前雁还跟她说药煎好的时候就已经将药罐移到一旁,此刻都已经放凉了,如音便又放回灶上重新热了热,才倒进碗里,端了出去。
轻声推开门进房中,第一眼便看向床榻那方,御皇柒仍躺在那儿闭着眼。
他身上的伤重,不是打坐便是昏昏沉沉地睡着。
这样好,能睡能休息是好事,体力能恢复更快——
她过去他身边,看他神色,睡得应该还算安稳。
忍不住伸手轻抚上他那俊美的脸,原本瘦削好看的,经过这几天一折腾好像显得更瘦了。
御皇柒睁开眼的时候,便看到面前的一双杏眸满含疼惜地看着自己,唇角缓缓勾起。
“你出去很久。”
他握住她抚在他脸颊上的手,放至自己唇边,薄唇轻轻触碰她白皙的手背。
如音笑了,有些不好意思,轻声道:“起来喝药,好么?”
她扶他坐起身,两人离得那么近,他却突然蹙了眉,伸手抚上她微红的眼角:“怎么,哭过?”
“……没。”
如音是收拾好了情绪才来见他的,应该不会露出什么痕迹才对。
御皇柒却并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遮掩,“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