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的想法仍未改变。
回到房中的时候,推门看到御皇柒正要下床来。
“你做什么,好好躺着——”如音赶紧道。
“夜深了,你去哪儿那么久。”他蹙眉望着她。
“……行宫太大,我回来的路上迷糊走错了路,绕了一圈。”
她撒谎道,将药端过去他身边。
“以后晚上不要出去了,也别熬什么药。”
他将她拉到怀里。
如音顺势将手里的汤药递给他:“明天就回去了啊,我也不是天天晚上都出去嘛。”
回了王府,基本上都有侍女会做她做的事,那是她熟悉的环境,她也比较放心。
看着她递过来的碗里的药,他叹气,如果不是因为这些是她特意为他采回来的,他真不想喝了。
“我加了花蜜,没那么苦吧?”她看他喝着,问。
御皇柒一口接一口直接把大半碗的药喝干了,唇角有药渍,她细心地用帕子替他拭去。
此刻两人的距离,姿势,都那么亲昵。
他忍不住低头,薄唇在她唇上轻吻了一下,只是轻轻一下,因为顾忌着自己才刚喝下药。
如音一怔,脸色很不好意思,最近他越来越喜欢这样不经意地就对她……胡来了。
她轻咬着唇,红了脸说不出话的羞涩模样很可爱,他笑了。
如音抬头,看到那双向来深邃的墨色瞳眸像洒了碎星在其中,点点闪亮动人,忍不住道:“御皇柒……其实你该多笑笑。”
以往他脸上清淡无波的时候那张脸像是冰山,而此刻,却生动起来了。
以前的他让她不敢靠近,现在,多了些人味儿。
她喜欢他清俊淡然的模样,可她更喜欢他此刻温柔笑着的模样。
因为她的话,御皇柒倒是一怔,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笑了。
有多久不会笑,他已经记不得,而原来,笑并不难,现在他便又找回来了那种能力。
搁下空碗之后他就一直抱着她,如音还不是很适应,可她又很享受这种感觉,在他怀里心脏扑通扑通跳,脸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待明天回去了,以后,只要不是危险的地方,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阻止——”
“真的?”
如音疑心自己听错了,抬头望他。
御皇柒点头。
他怕他管的太严,反倒让她有了不自由的感觉,暗地里胡来更危险,还不如让她光明正大地出去。
如音高兴地仰头,主动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换成御皇柒一怔。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
她笑得眉眼弯弯,杏眸明亮动人,原来她要的,是那么简单就能开心快乐。
即使还有很多事情在心中隐隐担忧,且让他感受这此刻的温馨,什么都不要去想罢。
翌日
从广元郡回皇城的一路,如音掀开帘子看外边,心想终于要回去了。
从上一次去泰山祈福回来开始,到这一次,似乎越来越有种外出归家的感觉。
她想念茗幽阁她的大床,她也想念七王府的花花草草还有亭台楼阁,在那里才会觉得比较自在随意。
李皓天依然在队伍前面领队,而画玄朗带着侍卫则护在队伍中后方。
“是不是难得出来,想多看几眼这景色?”
画玄朗骑着马正好走到马车边,如音一手掀着帘子,对窗外的他道:“三哥,昨天你们去了哪儿,是不是很好玩?”
不然怎么会出去了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咳,这个,嗯……是挺好玩。”画玄朗神色有点不自然。
可他不能跟如音说他们除了在市井中走走,还去了酒楼,除了酒楼还是酒楼。
“音儿,若是可以,回家看看爹娘,他们很想你。”
他转移话题道,这也是他过来想要说的话,或许此次回到皇城,他能见到她的机会就不多了。
“你别怪当初娘对你……”他说着瞥见了窗里如音身后的御皇柒,道:“你只要知道,娘是心疼你,你别怪她。”
当初画如音执意要嫁给刚从梁宁回来不久的御皇柒时,画家是反对的,只是当时的画如音以死相逼,一定要嫁,最后镇国将军与夫人才不得不同意了这婚事。
当时他们根本不明白,跟御皇柒并无甚交集的画如音怎么会突然对御皇柒那么执着,却没人想到,那时候的画如音一心入七王府只是为了查出李皓天与岳泠溪之间的事。
这些除了穿越过来的如音知道实情,怕是再没人知晓了。
画玄朗只是希望自己的妹妹能明白父母亲的一片用心,没有哪个父母不希望儿女好,他担心当初父母的反对,如音还记在心上。
或许是这几日与画玄朗的相处很亲近,如音倒是对画府的“家人”更多了些期待。
“嗯,有机会的话,我会回去看看爹娘的。”她点头。
如果有机会……
只是连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后的路要怎么走。
曾经的她一心想着离开七王府,离开皇城,而现在——
她转头看身后,身后的御皇柒依然在看他的书卷,这个人,真是生错帝王家。
如果不是生在帝王家,他就不会去了别国当质子,那么这一身的病痛还有……腿疾,也便不会存在,以他的学识才智,现在应该有更大的施展空间,有更多的作为。
然而他现在却只能常常待在王府中,一旦病起来还缠绵床榻……
他心里的苦,他因为身体情况而被束缚的才情,那些无法言说的东西,有谁能体会百分之一?
这么一想想,她心里便酸酸地难过。
默默地放下车帘,她回到几案前,挨着他身边坐下。
正垂眸看着书册的御皇柒侧头,看到她突然将脑袋靠在他肩上,有些不解:“嗯?”
“……我想靠一靠。”
那些东西她不知道如何去说,只能这样挨近他。
她鲜少有这样类似主动撒娇的举动,御皇柒将她带进怀里:“怎么了?”
如音的脑袋在他怀里蹭,脸贴着他的胸膛,就是没说话。
她要如何告诉他,她……在心疼他。
看着好像没有什么大事,只是不明白她这突然是怎么了,这深秋的天也越来越寒凉,他便一直将她搂在怀里,叹息道:“若是困了,便靠着我睡一会吧。”
“……唔。”
她在他怀里模糊应了声,一直没抬头。
御皇柒觉得有些好笑,在她额上轻轻吻了一下,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嗅闻着她发间的清香。
……
这边的氛围是温馨的,而另一架马车里,就不一样了。
自从昨夜知道施玉莹曾经去找过如音之后,御景煊对施玉莹的态度从刚刚稍转好变得又不理睬,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在当面说她什么。
施玉莹不是看不出来,她还疑惑这是怎么了,在马车中两人不说话,她便心中暗忖,难道是他知道了昨天她与画如音起争执的事?
应该不会,当时发生事情的时候在场的人都被她警告过来,除非……
他与画如音见过!
这么一想着,心里顿时不是滋味,可说又说不出口,发作又发作不得。
她好不容易跟他的关系才缓和一些,不能再吵了。
说不定跟那件事无关呢,或许他板着脸是有别的什么事在烦着呢,她若是主动提及岂不是被他认为找茬,这么一番心里活动下来,施玉莹决定,还是按兵不动,等回了宫里再说吧。
几辆马车里状况都不一般,就连皇帝这一次,回去的路上的神色也看着很不错,异常的不错,皇后心里疑惑,而谁也没有注意到,这支队伍后面不远,跟着另一辆马车,里面不是皇子,也不是宫里的什么人,马车也并不起眼,只是,从他们从广元郡出来,就跟着一路,且并不被画玄朗或者李皓天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