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密林时,树林里传出一阵窸窣声,山猫警觉的抬头看了一眼,盯了半晌没发现什么异常,又懒懒的打了个哈欠。
洗完兽皮后,天还没有暗,她又将身上的兽皮衣解了下来,准备下水去洗个澡。
当初她在河滩上醒过来时,脚上就只剩了一只鞋,后来她索性把另一只也扔了,在荒原的土洞里捉了两只长得像老鼠的小兽,剥了皮做成鞋子,大小正好也合适。
这么多年来,被她祸害的小兽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起初她觉得只要皮不要肉怪浪费的,后来山猫来了,她要皮,山猫要肉,倒是不算浪费了。
入冬后的溪水冰冷刺骨,可惜别说烧热水了,生火都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只能将就了。
她哆嗦着走进水里,皮肤被冰冷的河水冻的煞白。在水里胡乱的搓了搓,很快又上岸把衣服穿上了。
实在太冷了!
回去的时候顺道捡了些枯树枝,在洞中生了火,虽算不得特别暖和,却比当初睡在树枝上要舒适许多。
躺在枯草堆上,把身子往山猫身上靠了靠,好在山猫毛多,暖和不少。
这些天为了寻找住处,她着实累坏了,不一会儿便靠着山猫沉沉的睡过去了。
又是同一个梦。
梦里白茫茫的一片水雾,水雾中站着一个穿白衣服的男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水雾浓得看不清他的脸。每次她想走近去看看他是谁,他却离她越来越远。
只听见他幽幽的唤着一个名字,阿离。
她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叫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否就是他喊的那个阿离。
......
容卿在密林里很久了,他从前都是习惯独居的,从不觉得寂寞,如今身处这危机四伏的密林中却觉得无比寂寞。
从黎明到黄昏,再从黄昏到黎明,天地间寂静无声得像只有他一个人,除了偶尔能听见野兽嘶吼的声音。
树屋是他盖的,树屋中有些简单的摆设都是他亲手做的,一张木榻,一张木床,一张木桌,木榻上铺着的兽皮是他杀野兽得来的。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当初他决定要独自入北荒寻找昭离时,渊墨极力阻止,几乎以死要挟,要他先回一趟陈国见了康志山再做商量。
他回到陈国逗留了一月有余,康志山取了一块玉佩给他,说是当初老阁主捡到他时的随身之物。
那玉佩是他在给容卿洗澡时发现,老阁主并不知道,他将玉佩偷偷藏了起来。
陈思远认出那玉佩是其弟求娶林乐瑶时的定情之物,便以此认定容卿是其弟陈天恩之子。
林乐瑶是老太傅林为庸独女,林为庸痛失爱女,见了外孙后拉着容卿看了又看,泪流满面的说自己此生无憾了。
容卿正式更名陈容卿,被陈思远封为宸王,在南淮城中建了府邸。也是在当月,容卿将忘川阁交托给康志山,独自来了北荒。
临走时,红袖备了一大堆东西,他却只带了些衣物和那把他只用过一次的剑。
南淮城里有座宸王府,却从不曾有人见过宸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