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电梯抵达顶层的时候,顾江阔有样学样地先一步按了开门键,等在门内,那笨拙又认真的模样,像个高大的新手门童。
姜糯:“?”大佬学得倒快。
……但他不太敢消受啊!这可是顾江阔!是未来黑白两道都要给面子的巨富大佬,给自己当门童,这,这不合适吧。
可也不好把人晾在那里,姜糯纠结片刻,还是硬着头皮走出来,对顾江阔露出个客气的笑容:“谢谢。”
……他又对我笑了!
顾江阔再次沦陷在自家老板的笑容暴击中,脸不争气地发烫——好在他晒得比较黑,脸红也红得不明显,姜少爷没看出来。
姜糯这次抢了先机,率先倒了杯水,推到顾江阔面前,才招呼大佬坐下。他端起茶,润了口嗓子,“合同签好了吗?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顾江阔摇头:“都很好,谢谢老板。”
姜糯满意道:“合同细节你都看了吧?我不外出的时候,不需要跟随,工作时间比较灵活。记得那天听工头说,你家里还有老人需要照顾?”
其实并不止是听工头说,自那日之后,姜糯就派人把顾江阔的情况调查得清清楚楚。
大佬是真的惨,14岁父母双亡,17岁相依为命的亲人患病,还没成年就被迫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更别提糟心的极品亲戚,非但不帮忙,还三番五次骚扰祖孙俩,顾江阔竟然在这种环境下,考上了名牌大学,简直是个奇迹。
可惜,最终还是无奈地败给现实,选择了辍学。
姜糯是个心软的人,听到这些遭遇,就动了恻隐之心,即便对方不是大佬,他也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想把这个被命运苛待,却从没放弃过希望的少年,从泥淖里拉出来。
这对现在的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顾江阔却紧张道:“不碍事的,我不会耽误工作。”
“你误会了,我是说,家里如果有困难,需要什么帮助,可以尽管告诉我。”姜糯暗示道,“什么都可以提,比如你更想回去读书的话,也不是不能商量。”
姜糯原本只是想找个正当理由结识顾江阔,又见他高大结实,才随口说了“请他做保镖”。
把顾总留在身边,慢慢增进感情固然好,可如今的顾江阔还是个命运多舛的半大孩子,他在那么艰难的环境里,仍旧努力考上大学,应该是很想回去念书的吧?如果他想,姜糯愿意支持。
再者,今天大佬奋不顾身救他在先,恭恭敬敬给他当门童在后,姜糯总觉得……心里慌慌的。
这福气,他怕自己消受不起——
日后顾总发达了,想起给自己服务的这段往事,该不会觉得屈辱,进而重蹈覆辙,再被丁凭舟拉拢走、搞垮自己吧?那岂不是弄巧成拙?
姜少爷殷切地望着顾江阔,身体前倾:“不用有顾虑,想提什么要求都可以。”
这还是顾江阔第一次和姜糯如此近距离地接触,两人坐在斜对面的沙发上,如果他放松身体,膝盖就能碰到他的膝盖,可以看清他纤长卷翘的每一根睫毛,甚至能闻到姜少爷身上清新的香味。
“我不想去读书。”憋了片刻,顾江阔听见自己说。
姜糯一愣,温和道:“如果你担心学校没有保留你的学籍……”
“不是这个原因。”顾江阔抢答。
即便姜少爷好心帮助他回到校园,资助学费,那也不够,四年太长了,姥姥的病未必能等这么久,再者他有手有脚,不想一辈子都靠别人的资助,更何况……顾江阔真的很想要这份工作,想留在他身边……工作。
姜糯维持着身体前倾的姿势,还微微歪了歪头,可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下文,不由得尴尬地轻咳一声,“既然这样……”
“可不可以先预支我几个月的工资?”顾江阔终于提了要求。
这么看来,大佬是决定入职了。
也行吧。
留在身边也好,人心换人心,只要自己给他足够的尊重,等大佬日后发达,估计就不会为难自己,说不定还能借此结下深厚的革命友谊。
想定了,姜糯便笑道:“当然可以。那么,以后我的人身安全就仰仗顾大哥了。”
又听到“顾大哥”三个字,还是如此近距离,让顾江阔心脏忍不住酥.麻了一下,却还是小声说:“姜总,你叫我小顾就行。”
姜糯心道:使不得!我哪敢叫你小顾?
不过“顾大哥”似乎有点太舔,万一被他看出端倪就不好了,姜糯于是解释:“我以为你年龄比我大一些。”
顾江阔知道自己风吹日晒,皮肤粗糙,肯定比较显老,不大好意思地说:“我今年19。”
姜糯:“我也是,你几月生日?”
顾江阔:“11月15号。”
姜糯:“那你比我大三个月,这样的话,我也不好意思叫你小顾,就叫名字吧。”
“江阔,”姜少爷很自然地改了称呼,“你预支工资,是为了给姥姥换个更好的住处吧?如果找房子遇到什么困难,也可以找我,给你参谋参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