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没事……”丁凭舟谢过柜姐,喃喃道,“就是好像白日做梦了。”
刚才那一幕“梦境”来得快去得也快,说话间,丁凭舟就已经忘记了内容,却还记得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他按着心口的手向上移动,碰到脸的时候,果然摸.到一手湿乎乎的泪。
这是……怎么了?
丁凭舟说不上来自己出了什么毛病,却愈发确定,如果不把姜糯追回来,他一定一定会很后悔、很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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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日饭点人不是一般的多,火爆的店门口坐着一排排拿号等位的客人,不过人均四位数的餐厅不在此列。
这一年很流行日料,从北海道当天空运的蓝鳍金枪鱼,师傅当面给切成刺身,肉质紧实,甘甜鲜美。
可姜糯的注意力完全不在食物上,他盯着晕成富士山图案的寿司酱油发了一会儿呆,喃喃道:“难怪都说出轨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原来丁凭舟这么早就有了劈腿的预兆,自己上辈子真是瞎了眼,早该止损的。
姜糯给自己倒了杯清酒,忽然来了谈兴似的,问:“江阔,你说人和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什么?”
姜少爷一向只关注生意,突然聊这么感性的话题,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跟那个姓丁的有关。
顾江阔闷闷地摇头。
好在姜糯也没打算等他的回答,灌了一杯温热的清酒,自顾自说:“是契约精神,好比情侣之间的契约就是关系存续期间不能劈腿,老板和员工之间的契约就是劳动合同,大家照章办事。”
“连契约精神都没有的家伙,不能相处。”几句话的功夫,姜糯已经自顾自喝了小半壶。
谈生意免不了喝酒,他豪放喝酒的习惯早在上辈子就在酒桌上练出来了,可惜现在19岁的身体比较青涩,酒量没跟上。
姜少爷很快就把自己喝上头,脸上浅浅地晕开红晕,他皮肤薄,驼色像滴在熟宣上的胭脂般蔓延开,反到衬得人愈发白.皙细嫩,哪儿哪儿都精致漂亮得要命。
顾江阔有点不敢直视,怕看得多了,不该有的妄念会再次叫嚣起来,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丁凭舟那个混蛋说得对,他这种人,跟姜少爷是两个世界的……
可姜糯贴着桌子倾身向前,竟一把攥.住了顾江阔的手。
顾江阔:“!!!”
姜少爷一双漂亮的眸子水光滟潋,真切地说:“不过,这是最基本的要求,是道德‘底线’,在此之外,还有人情。”
人情懂不懂?人情啊!我帮你,你帮我,这就叫人情!
姜糯热切地望着顾江阔,盼着他能听懂弦外之音,连手也攥得更紧。
可惜顾江阔满脸通红,在姜少爷热烈的盯视下,整个人都快熟透了,大脑直接宕机。
姜糯等了半日没等到答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样攥着小年轻的手,大讲人生道理,不就是标准的中年油腻男吗?肯定会惹人讨厌的。
他轻咳一声,悻悻地放开手,但还是没死心,简明扼要地总结了一下方才的发言:“一句话,顾哥,苟富贵,勿相忘!”
顾江阔:“…………”
顾江阔确定自家老板绝壁是醉了,自己一穷二白的,哪会有比他还富贵的一天?再者,他怎么、怎么又叫自己“哥”。
姜糯酒量浅,喝得猛,一句话人菜瘾大,果不其然成功给自己灌醉了,是被顾江阔半扶半抱着回的车上。
上了车,姜少爷还不老实,直往顾江阔身上靠,一边嫌弃他掌心太粗,垫着脸睡不舒服,一边夸他肌肉结实,靠着睡刚刚好。
折腾得顾江阔都起了不该有的反应,坐立难安,随手抓过一个购物袋挡着,又担心司机发觉不对。
不过司机老刘显然比他更有职业素养,目不斜视地开车,还贴心地放了音乐,尽可能地假装不知道自家老板如何撒酒疯。
顾江阔稍稍松了口气,就听姜大少爷再次提出要求:“我咖啡呢?”
难为他还记得,顾江阔把人扶起来做好,将已经接近室温的冰美式递过去,没想到姜糯还没喝就看着纸杯皱起眉,嫌弃道:“怎么皱成这样?”
顾江阔这才想起来,抱歉地说:“是我不小心捏皱了,但里边的咖啡没撒。”
“扔掉吧。”姜糯大约是改不掉酒后叨逼叨讲大道理的毛病了,“东西和人是一个道理,烂了,就不能用了。”
“就算只劈腿一次,也就脏了,决不能给机会。”
明知道姜糯是在说醉话,根本用不着别人搭茬儿,顾江阔还是正色道:“知道了。”
想了想,又小声补充:“我其实是个特别有契约精神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