蜘蛛网似的裂痕,以他的拳头为圆心,寸寸龟裂,一直蔓延了半面墙,粉尘簌簌而落,盖了顾老爷子一头一脸。
“!!!”顾仲鸿吓坏了,脸色比墙皮还要白,再不复方才的嚣张,“你、你疯了吗?阿阔,你冷静一点!我是你亲爷爷!如果我有什么意外……”
顾江阔缓缓地收回拳头,面色沉沉地望向他,目光可怕得如地狱里走出的修罗恶鬼,仿佛真能不管不顾地索了他的命。
就这样,顾江阔久久地望着他,半晌才吐出一句:“我知道,你有什么意外,游戏就结束了,顾氏其他产业就跟我没任何关系,我永远不会拿到我想要的。”
方才与自家亲孙子对视的这十几秒钟,比几个小时还漫长,顾仲鸿心跳剧烈,耳骨充.血,连眼都没敢眨一下,极致的恐惧过后,却听到阿阔缓缓说出方才的话,然后转身,离开。
看着顾江阔的背影消失,顾仲鸿仿佛虚脱一般,向下滑坐,上半身都仰躺在理疗床.上,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后背已经完全被冷汗浸.湿。
方才,那样的顾江阔让他相信,他真能做出弑亲的举动来。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顾仲鸿喃喃道,“你到底不会为了所谓的‘感情’,真触碰到自己的利益,还不是得让步?所谓‘真情’,也是种明码标价的商品,你能为了他拿出1.6亿,但能为他放弃自己的全部身家、赌上前途吗?”
“阿阔,你身上流着我的血,你跟我是一样的人,都是利己主义者,分什么高下呢?在我面前装什么情圣!”
顾仲鸿爬起来,对着顾江阔早就消失的方向,恨恨地低吼:“遇事只会挥拳头,四肢发达,冲动!无能!你哪里像我!”
顾江阔自然没听到最后几句怒骂,他已经直接去了机场。
路上,他便预定了去燕林的机票,可从后视镜看到后方跟随的车辆,顾江阔又默默地拿出手机,给手下打了电话,“东古,把去燕林的机票退掉,给我改成去A市的。……‘我家糯糯遇到点问题,我需要找个老朋友,多少替他挽回一点损失。’对,别人问起,你就这么回答。”
顺利抵达机场后,距离飞A市的航班起飞,还有一段时间,顾江阔注意着跟着他的‘尾巴’,却装作没发现的样子,进了机场vip休息厅,还顺便在吧台处给自己倒杯软饮。
继而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大喇喇地坐进单人沙发里,给姜糯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估计糯糯正在处理现在的突发事件,而顾江阔用余光瞄着几个‘尾巴’,确定他们进不来,也听不见。
终于被接通,手机那头传来姜糯有些疲惫,却不掩兴奋的声音:“喂,你知道了吗?”
根本不用问‘知道什么’,顾江阔垂着头,微微侧过身,在确保别人看不到的角度,才肆意勾起唇角,“嗯,你猜得没错。糯糯,你真聪明。”
“那……”
“后续第二招也被你猜中了,而且,还有别的惊喜,”顾江阔垂眸看着自己因为砸墙,而有些破皮的拳头,松了下膀子,轻松地说,“我临场发挥,帮你演了场戏。”
“什么惊喜?”
“具体的电话里不方便说。”
“也行,那见面聊,你什么时候回来?”
“本来打算今天回去,”顾江阔说,“但是,做戏做全套,我得去趟A市。”
“A市?”姜糯狐疑地重复一遍,旋即明白过来什么,“你去A市,是要找……喻闵?怎么,多头怀疑咱们有准备了?”
跟碳酸锂相关,又在A市,那就只有喻闵了,要知道,喻闵手上握有国内50%以上碳酸锂产量的公司的合作协议。
“那倒没有,不过,”顾江阔裂开嘴,扯出一个算计的弧度,“糯糯你这一场仗干得漂亮,我想再加些筹码。”
既然老头子不放心,派人过来跟着他,那他干脆将计就计,做出帮姜糯尽量挽回损失的样子,假意去找喻闵强买实验级碳酸锂,或许能够更加激发顾老爷子的斗志,在现在的基础上,更进一步拉高碳酸锂的价格。
正好,他还缺400亿去购入顾氏集团股票——当然,是顾氏集团股价保持稳定的前提下。
亲爷爷想送钱,他这个做孙儿的,怎么能不笑纳呢。
跟姜糯和顾江阔不同,喻闵却是真的慌了。
他之所以处心积虑做那么多铺垫,是想做空的啊!他怎么都没想到,国外的多头那么生猛,竟然不计成本地去拉高市场价,这、这是要对兴旭赶尽杀绝吗?——现在财经新闻头版头条都是兴旭金属科技的大额空单。
那他这算什么?是被搂草打兔子了吗?
如果说之前失去了和兴旭合作的机会,喻闵连续被投资人追债,那么现在,他是真的要被追杀了。
正在他急得想跳楼的时候,顾江阔闯入了他的办公室。
顾总人高马大,进进出出搞出的动静都不小,以至于喻闵还以为是投资人要他以命抵债,吓得腿都软了,不过,等他看到顾江阔的尊容之后,腿更软了。
“你你怎么来了?”喻闵哭丧着脸,说,“顾先生,我最近真没心思去找姜总的麻烦,你相信我……”
顾江阔却没搭理他,两三步走到窗边,看见一伙熟悉的身影,已经跟到楼下,才满意地折返回去,说:“你最好没有。”
喻闵:“真的。顾先生,我还有别的事,就不……”
然后,他就感到自己的衣领被拎住,喻闵下意识闭紧眼睛,却没等到拳头,而是听到顾江阔压低声音的询问:“你想不想绝处逢生?”
啥?
原来这人薅他脖领子,是要讲悄悄话?
“可以给你个机会,我们合作。”顾江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