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顾老爷子又勉强打起精神,挺了挺脊背,对着镜头露出最佳的精神风貌。
记者会不长,预计的总时长也才半小时左右,又等了十几分钟,顾老爷子明显有些焦灼的时候,才终于等到人闯进来。
一阵骚乱。
顾叔叔坐着轮椅,被管家忠伯推进来,身边还跟着顾旻的太太。
“正在开记者会呢,保安怎么回事?怎么随便放人进来?”顾江阔不怎么走心地斥责道。
保安跟进来,作势要赶人。
忠伯高声道:“谁敢?这是顾老董事长的儿子和儿媳!专程来看望老董事长的、向大家揭露真.相的!”
当即就有几个记者站起来,“揭露什么真.相?可以说说吗?”
顾江阔:“叔叔,您有什么事回家再说,我们在办正事呢。”
“我们说得就是正事!”顾婶婶有些紧张地高声说。
记者跟着起哄:“顾总,顾老董事长,让他们说吧。”
顾老爷子便以为是自己派人安排的记者起了作用,颇为满意地接口:“阿旻,你想说什么?……我儿子身体不好,中气不足,没办法大声说话,能不能麻烦哪位记者,给他配个麦?”
顾江阔故作紧张地向顾老爷子低声说:“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出来的?”
顾老爷子愈发得意,却没答话,这时候,顾叔叔那孱弱无力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放大了数倍,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顾江阔,你狼子野心!顾家好心好意把你认回来,可你都干了什么?”
保安还想拦,顾江阔却起身,从台上下来,抬手止住他们,问:“叔叔,我.干了什么?”
顾叔叔虽然力气不足,但头脑清晰,一桩桩一件件地诉说顾江阔的不是,有些有真凭实据,有些是捕风捉影,有些则是顾叔叔对他的憎恨,极富有个人主观感情.色彩。
而老管家忠伯和顾婶婶,时不时帮腔,直把顾叔叔、顾婶婶以及顾辛一家三口,形容成可怜无助、任人欺凌的小绵羊,顾江阔则是那个无恶不作的大灰狼。
顾江阔竟然不生气,耐着性子,听他泼完脏水,才温和地说:“叔叔,您是不是被谁胁迫了?是不是有什么人,比如某些股东、某些觊觎顾氏集团的资本,威胁过您?”
远在台上,如今背对着绝大部分镜头的顾老爷子露出了然神色,原来如此,难怪阿阔没有打断他们,是想用这个理由转移注意力,他倒挺有急智的。
可惜,那些都不是正题。
就听病歪歪的顾叔叔虚弱地冷笑:“没有人威胁我,这世上,唯一能威胁我、威胁我一家三口、我儿子的人,就只有你!”
他忽然高声说:“父亲!当着这么多记者的面,我想问问你,您百年之后,家业想交给谁继承?”
顾老爷子就在等这一句。
“住口!”顾江阔却大喝一声,“爷爷身体好着呢,叔叔,你为什么盼着他死?他老人家还在呢,您就迫不及待惦记他的遗产?”
顾叔叔:“……”
这大气凛然的样子,不知道的,还真以为顾江阔是顾老爷子的孝子贤孙,爷孙俩的感情有多亲厚呢!
连顾老爷子本人也被噎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扯着嗓门,用平生最大的声音喊:“给顾辛!”
众记者看过去,那些长.枪短炮也齐刷刷地对着老董事长。
顾老爷子这才看着镜头,镇定地说:“我现在虽然身体健康,还远远不到那一天,可是我早就下定决心,我死后,名下所有财产,包括顾氏集团的股份、包括其他动产、不动产,以及公司的管理权,全都交给我的孙儿顾辛。”
“今天对着诸位记者说出这番话,是为了……”顾老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顾江阔一眼,“日后万一我公之于众的遗嘱,与今天的话不符,那就说明遗嘱被篡改过。”
顾江阔几步上前,对顾仲鸿恭敬地笑道:“那是当然,爷爷,您别激动,身体重要,都听您的。”
顾老爷子:“???”
“爷爷,您放心,有我在,没人敢欺负您,咱们先回家。”顾江阔小心翼翼地把老爷子搀扶起来,吩咐一直待命的东古、阿末,阿笃等人,“记者会到此结束,好好把我叔叔婶婶和爷爷送回家。”
顾老爷子还没反应过来,还想说什么,却被感到搀扶着自己的、年轻而有力的大手忽然用劲,把他推到了佣人手里。
顾江阔淡淡地吩咐:“所有人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