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6）

于是, 顾大江小同学顺利获得了饰演王子的资格。

那场公开课是在大多媒体教室上，除了听课老师之外，还给了一些家长旁听名额——主要是方便参加短话剧演出的家长们帮忙化妆和换衣服。

顾爸顾妈因为慷慨提供录像设备，一家人破例取得两个名额, 而姜爸爸因为自家儿子竟然要演小公主而有点微妙的不高兴, 遂把名额让给了姜妈妈。

公开课当天, 孙老师借的空教室内。

满耳都是小孩子们兴奋的叽叽喳喳, 很多家长六点多就到了, 现在穿好衣服, 还富裕很多时间, 于是一群家长围着穿好白雪公主蓬蓬裙的糯崽，好一顿rua。

——糯崽实在是太突出了。

平时小秃瓢的样子已经够可爱, 现在戴上假发，穿上小裙子，头顶还有个超大的红色蝴蝶结。

小孩子们不由得也围着小姜糯，而有些自来熟的家长，甚至伸手捏糯崽的脸蛋，搞得姜妈妈有点不高兴, 却在听到他们的恭维和羡慕时, 又忍不住得意。

——瞧, 我多会生！儿子长得真好！

在这样热烈的氛围下，大江小同学倒是一反常态, 离众星捧月的糯崽很远很远。

顾妈妈奇道：“你怎么不去找糯糯玩？”

大江低着头不说话。

调试好便携式摄像机的顾爸爸也凑过来, “大江不是最喜欢粘着糯糯么，还为了和小糯糯一起演话剧发奋学英语, 很努力才争取到角色。”

“爸！”大江不满地低声叫了一句。

顾爸爸：“好好好, 我不说, 现在离上课还有40分钟呢，你真不去找糯糯玩啊？”

大江却还是摇头，攥.住顾妈妈的衣襟，躲到妈妈身后了。”

顾妈妈：“……”

顾爸爸：“……”

奇怪了！他们儿子什么时候这么扭捏过？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最后还是顾爸爸自以为找到原因：“应该是紧张的，你瞧，大江耳朵都红透了。”

顾妈妈连忙安慰：“没事的，你就当正常上课，发挥不好也没关系！”

“嗯。”顾江阔小同学小声说。

他其实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就是看到糯崽突然打扮得这么漂亮，他一颗心就砰砰乱跳，想到一会儿要当着很多人的面，和糯崽亲.亲，他就耳朵发烫，下意识不敢去看糯糯。

大江莫名地觉得羞耻，却又不明白为什么，只好暂时躲起来，焦急地等自己脸上和耳朵上的热度降下去。

可惜越着急越降不下去。

公开课转眼就开始，连孙老师都一眼发现他的不对劲，担忧地说：“顾江阔怎么啦？脸这么红，发烧了？”

老师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热呀。”

“紧张的。”一位家长说，“我家孩子也紧张得脸红，不过现在已经好了。”

“原来是这样，”孙老师松了口气，摸了摸顾大江小同学的头，“别怕，单词错了也没关系。”

“嗯。”

随后是糯崽没心没肺地蹦过来，“大江.哥哥，我可以提示你！每天听你背台词，我都背下来啦。”

“嗯……”大江觉得自己快烧起来了。

很看公开课正式开始，孙老师脸上洋溢着比平时温暖热切十倍的笑容，小孩子们回答问题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一点夸张的朗诵腔，在微妙的紧张气氛里，英文短剧里有一位面红耳赤的小演员，便似乎也没那么突出。

短话剧比预想中的还要出彩，糯糯公主最先出场，一亮相，就隐约听到后排来听课的老师们小声“哇”了一片。

同样坐在后排的姜妈妈听到老师们小小声交流：“这小姑娘好漂亮啊，真跟公主似的。”

“话剧演员选得不错，赏心悦目！”

“这是混血吧？怎么这么白？”

“太精致了，我也想生个这样的女儿啊。”

姜妈妈又是骄傲，又想纠正：其实这不是小女孩。

而等糯崽开口，大家的关注点就立即变成：“发音真好听！”

“好流利啊。”

“不愧是xx小学，学苗质量真好。”

“一点也不怯场啊，好自信，这孩子长大了不得了！”

听得姜妈妈嘴角就没落下来过。

可惜糯崽的台词不算多，很快白雪公主就吃了“毒苹果”，啪叽一下摔倒在柔软的床垫上，立即有七个小矮人帮忙拉起塑料做的道具封住四周，把床垫改成了水晶棺材。

七个小矮人用稚.嫩的嗓音唱了一段英文歌，而后顾大江小同学饰演的王子赶过来，放下雪亮的佩剑，说了一段长长的台词——大约是紧张，嗓子有些发紧，不过一个音节都没错——他单膝跪地，抓.住“水晶棺”的边沿，低下头，用嘴唇碰了一下糯崽的额头。

糯崽按着剧本，睁开眼睛，还朝大江.哥哥笑了一下。

头顶鲜艳的大红蝴蝶结，愈发衬得他皮肤雪白，瞳仁乌黑，糯糯还没长开，眼睛又大又圆，一派天真，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睛，大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居然红着耳朵避开了糯崽的注释。

糯崽疑惑地眨眨眼睛。

这时候，作为义务摄影师的顾爸爸，推进镜头，给俩幼崽推了一个大特写。

坐在最后一排、拿着手持式相机的姜妈妈，也忍不住站起身，咔嚓拍了张照片。

开篇的话剧效果很棒，孙老师以《白雪公主》的故事展开，列出今天的知识点和新词汇，继续讲课，而几位小演员没时间换衣服，就干脆穿着演出服继续上课。

白雪公主上课回答问题也很积极，小手手一直举得老高，回答的问题100%正确，孙老师满意极了，整节课都洋溢着真心实意的笑容。

公开课之后，下一节正好是体育，这一年的体育课地位还相当低，在其他老师、甚至家长的眼里，“体育”就等于“没课”，所以，班主任特批小演员们可以休息一节课，给他们足够换衣服的时间。

于是，那些留下和孙老师取经、讨论的外校老师们，就看到这样一幕：那位超级软糯、超级漂亮的小公主，脱掉小裙子和假发，变成了一个……英俊的小秃瓢。

“竟然是男生？”

“我第一次见小秃瓢这么俊俏，看来一个人好看与否，真的跟发型和穿着无关，单纯就看脸。”

“哎呀太可爱了！”

而脱掉公主裙、换回短裤的糯崽，跑到大江面前，问：“还有半节课，踢球去不？”

按着国际惯例，体育课前半截都是站队、报数和跑步，后半截就自由活动，女孩子会带着皮筋和沙包，男孩子则通常抱着足球。

糯崽今天还特意为体育课穿了雪白的球鞋。

看着这样“正常”的糯崽，顾江阔小同学脸上的热度终于退下，恢复了正常，“去！一起！”

姜妈妈的卡片相机没白拿，还从楼上俯拍了几张糯崽和大江踢球的场景，准备回家一起拿给老公看。

姜董事长因为儿子穿公主裙的事，一直有点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别扭，连公开课都没参加，可当天晚上就真香，还是没忍住看了合伙人顾妈妈传到邮箱里的视频。

英语小剧场不长，满打满算不到十分钟，姜董反复看了两三遍，评价：“还行吧，咱糯糯台词太少了。”

“想笑你就笑出来，别绷着！”姜妈妈笑道，“怎么样，咱儿子是不是样样都好？学习好，长得好，那些老师一个劲儿地夸，下课了还拉着我聊天，说咱糯糯发音真好，像在国外生活过。”

“能不好吗，你给报的班不就有外教？”姜爸爸又有些眼馋地问，“他们真的围着你夸糯糯啊？”

姜妈妈：“那还有假，我总觉得，咱家糯糯，以后能把公司干得更好、更大，不比你差。”

“那当然，我儿子嘛！”姜爸爸也有些膨.胀，“其实就算其他方面不行，咱儿子也不愁前途，今天老蒋还想跟我订娃娃亲呢。”

“哪个老蒋？”

“就蓝图实业的老蒋啊！他家独.生.女夏夏，比糯糯大三岁，今天老蒋来我办公室谈事，看到糯糯的照片，就开玩笑说要定娃娃亲，还说什么女大三，抱金砖。”

自从扮演了王子之后，大江小朋友就有好几天都借口练拳，放学直奔课外班，没跟糯崽一起放学回家，也没再跟他在一张床.上睡觉。

不过，大约一个星期之后，大江便自我调节过来，两个小伙伴仍旧无忧无虑地整天泡在一起。

小学时光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六年级。

小升初的政策有了新改革，燕林一中也不用全部凭考试，成绩不够的，只要拿一万二的赞助就可以。

这一年，七八万就可以在燕林买一套小三居，一万二对于绝大多数家庭来说，都是一笔天文数字。

不过，这对姜家和顾家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可惜糯糯和大江都用不着，一个赛一个的成绩好，哎你说这上哪儿说理去？”姜董事长私底下总是忍不住跟合作伙伴顾妈妈一起吹俩孩子。

“岂止去燕林一中足够，”顾妈妈也对孩子们的成绩感到欣慰，又试探似的说，“以他俩的英文水平，直接出国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