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楠一句脏话险些飙出来,他是不是故意的?
然而,顾江阔颇有风度地说了声谢谢,就大摇大摆地搂住了姜总的腰,亲.亲热热地说:“花束沉不沉?我帮你拿吧。”
张君楠:“………………”
张君楠瞧着行李车上多出来的男士包,心里憋着口气,不上不下,但还不能说什么,总之,好气_(:з」∠)_!
不过这点小风.波,实在不值一提,那些高管们依旧有说有笑,好像根本没注意到两个实力悬殊男人之间的暗流涌动。
顾江阔心情愉悦地搂着自家糯糯,连头都没回,心道:呵,小样儿,跟我玩这套!都是哥当年玩剩下的!
而更让他放心的是姜糯的态度,糯糯似乎根本没把那个小张助理放在心上,除了刚刚那一下,全程都没给他一个眼神。
看来又是个恋慕糯糯的迷弟罢了。
说起来,顾总一点也不觉得经常碰到这样的“迷弟”,是姜糯的错。没办法,谁让他家糯糯长得好看,还事业有成呢?这样的人,谁会不喜欢?可他偏偏是自己的媳妇!别人只能干看着,看得见吃不着!顾江阔又是骄傲,又再次生出危机感——都结婚七年了,还这么危机四伏,自己得更体贴些,才能牢牢抓.住糯糯的心!
不知怎么,“想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这句俗语突然从脑海中跳出来,顾江阔灵光一现,“糯糯,晚上我下厨呗?”
“啊?”姜糯一时没跟上他这跳脱的思维,不过也认真思考了下,“明天吧,今晚跟姜小米一起吃。”
“哦,好。”
对哦。
姜糯回来第一件事肯定是要考考姜小米的“学习进展”。
再往前走,私家车停车场和出租车等候区就是完全相反的方向,顾江阔很自然地接过张君楠手里的推车,用长辈对晚辈的语气说:“小伙子不错,有前途。”
张君楠:“……”
望着两位老板离开的背影,张君楠还半天没回过神,倒是几位高管误会了,笑道:“人家姜总有家属接,当然走私家车通道,不过咱们也不差,出租车费公司都给报销。”
“哎呀羡慕啊,我老婆是不可能接我的,机场这么远,她嫌麻烦。”
“正常,中年夫妻嘛,我跟我媳妇恋爱的时候,分开一天都难受得不行,有一回她去外地培训,差不多走了半个月吧,哎呦给我想的呀,那会儿哪坐得起飞机啊?也舍不得打车,坐公交倒了俩小时到火车站,接到她才打车。”
“当年你跟嫂子多腻歪啊。”
“那叫甜蜜!”
“哈哈哈哈甜蜜也没用,现在让你接她,你还接不?”
“我接她?算了吧!”龙总连连摆手,“别说现在,我们刚结婚两年,就烦了。也没有外遇什么的,就是觉得吧,没必要。嗐,结婚就那么回事儿呗。……所以我很想不通姜总和顾总啊,他俩都六七年了吧?怎么还这么恩爱?”
“人家那叫爱情。”刘总忽然看向张君楠,像是意有所指似的,笑着说,“咱们两位老板的感情,那可跟一般人不一样。俩人都是人中龙凤吧?单独拎出来哪个,都是钻石王老五级别的青年才俊,就算结婚了,也没少人惦记。”
张君楠似乎真听懂了刘总的话外音,有点做贼心虚似的别过头。
“所以啊,”刘总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神色,笑呵呵地接着说,“单瞧顾总的身家,就有多少男男女女生往上扑,但每回只要遇到超出正常社交之外的接触,他就得跟人家强调‘我是有老婆的人’,也不管别人尴尬不尴尬。”
“而姜总的桃花就更多啦,姜总不但有钱,长得还那么俊美……咱们大老板处事更圆滑些,倒没闹出过让追求者尴尬的情形,但也都个个知难而退。”
“所以说,”龙总开始歪楼,“总有人说什么有钱人都不干净,肯定小三小四一大堆,我第一个不同意!找对象这件事啊,真的得首要看人品,帅的出轨,丑的也出轨,富的出轨,穷的也出轨,可见,对婚姻忠诚与否,跟诱.惑啊、跟穷富美丑都没关系,只跟人品有关。”
王总直接升华主题:“所以,从婚姻观,也可见人品,对伴侣忠诚的人,品质不会差,跟着姜总和顾总干,准没错!”
“是啊,”龙总说,“还是咱们姜总心善,真跟一般的资本家不一样,之前久驰地产要请咱们配合围标的事,你们听说了没?”
“略有耳闻,他们拿出的诚意不小,结果被姜总骂出了办公室,我很少见姜总发那么大的火。”
“究竟怎么回事啊?我听了俩版本,一个版本说,久驰要跟咱们合作开发新楼盘,还有个版本说,他们只是让咱们走个形式去陪标。”
所谓“围标”,其实就是串通投标,几个投标人之间相互约定,一致抬高或者压低投标价,排挤掉其他投标人,然后再让组织围标的那一家企业中标,是招投标中常见的违规行为。
虽然严重侵害行业公平,但因为利益相关,也屡禁不止,几乎算很多行业的潜规则。
譬如那家九驰地产抛出橄榄枝,请求姜氏集团帮忙围标,他们肯定也会给出相应的“诚意”,如果答应,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然而姜总却说什么也没答应。
“其实,这两种说法都对,”龙总说,“久驰来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让咱帮忙陪标,帮他们成功拍下银行正在处理的那块‘不良资产’,第二就是想跟咱们合作,再拿下一块地皮,据说他们有内幕消息,但自己吃不下。”
“什么不良资产?”
“嗐,说起来,真他妈不是东西!就是烂尾楼,原本一家叫源动地产的公司,楼还没建起来就跑了!预售款一拿,直接跑路。”
“怎么跑?把预售款给卷走了?”
“可不是,该转的钱,全都转走了,就剩一个空壳公司,申请破产,既坑了买房的人,又坑了银行,银行没办法,只好把烂尾楼收走,当做不良资产处理掉。”
“这帮地产商真他妈不是东西,老百姓攒一辈子钱,贷款三十年,去买栋楼,容易吗?连老百姓的血汗钱都坑,诅咒他们一辈子发不了财,全下地狱去吧!还连累咱们也被骂资本家,操了!”
“哎王总,冷静,”刘总说,“处理不良资产那很便宜啊,一两折的我都见过!久驰地产这回赚翻了,姜总不配合围标是想咱们自己吃下吗?”
“哎呦,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要真是想拍地,姜总不至于那么生气,大家公平竞争,和气生财嘛,你们知道久驰的老板名下还有一个公司叫什么?叫源动地产!”
“……操。”
“……操啊。”
“自己拍自己的地,他图什么?我知道了!”王总一拍脑门,“想谈条件对不对?改容积率什么的!”
“不愧是王总,地产项目部出身,一下子就说到点子上了,他们自己拍自己的地,无所谓赔还是赚,但谈判这一点是大头儿,本来能盖三百户的地方,谈到最后,盖出五百户,几乎翻倍啊,再者,把工程拖几年,这么一比巨款,其中产生的利润也相当可观,真的吃人不吐骨头。”
“哎,难怪姜总不与他们为伍!”
“岂止,姜总还说,准备逐步剥离房地产业务,好好地做完现在这个景园小区,以后就不再碰了,咱们集团彻底往新能源和高新技术方面转型。”
“啊?房地产可是咱们姜氏起家的业务啊,说不要就不要了?”
“也好吧,我倒觉得姜总高瞻远瞩,这几年房地产行情的确不行。”
“……”
几位高管的话题越扯越远,一直聊到排到出租车,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意思,张君楠却渐渐地一句也听不进去。
他只在意前边的话题:姜总和顾总感情真的那么好?谁也插不进去吗?
张君楠也不想做小三,事实上,他一直觉得同性之间的关系那么脆弱,在一起半年就算“金婚”,哪有人真能坚持七年这么久的?姜糯和顾江阔能七年不离婚,肯定是为了稳定公司股票吧。
他是从七八年前,看到燕林本地热搜,一眼瞧见演唱会上的少年,便很久都没忘掉,后来又无意中刷到姜总穿黑色燕尾服,在公司年会上,因为弹奏德彪西的《月光》而再次走红。
那时候张君楠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大约年少的时候,远远喜欢过的人,便一辈子都在心里留有印记。
所以等听说父亲竟然与那位姜总有几分交情的时候,他就亟不可待地求了父亲好几天,终于成功站到他身边。
却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刘总的提点他不是听不懂。
“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忠贞□□的感情啊。”张君楠坐上出租车,失魂落魄地想,但失望之余,竟然还有点羡慕。
晚宴相当丰盛,是请厨师到家里来做的,而梅姨还露了一手,给两兄弟做了两道他们小时候最爱吃的小菜。
只是,家宴比预想中多了一个人,荣奕从容地望着姜糯,唇角含笑,无视了警惕瞪着他的顾大江先生,极有礼貌地说:“姜总,不辛苦,帮着梳理一些项目流程而已,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还是小米聪明,一点就透。”
姜小米就在一边傻笑,一脸等着自家大哥表扬的神情。
姜糯:“……”
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荣奕怎么跟自家姜小米好得过了头?跟儿时那种纯同学情谊不一样,荣奕的眼神里好像多了点别的东西。
姜总突然不爽,有种自家白菜仿佛要被别家猪拱了的危机感,但因为不太确定,面上仍不动声色,只是饭后,拽着顾江阔嘀咕:“你有没有觉得荣奕不太对劲?”
“觉得!”顾大江先生义愤填膺,“早就觉得这小子不是什么好鸟!”这臭崽子从上高中的时候,就对你心怀不轨!老子早想收拾他了!糯糯你终于发现了吗!
姜糯:“是吧?我也觉得他对咱家小米图谋不轨。”
“就是!哎?”顾江阔愣了一会儿,喜道,“那还行啊!”
然后被姜总一记眼刀,把笑容给瞪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