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岛上狂风怒号, 一片惊慌。海浪如吞噬一切的的深渊巨口,径直朝叶笙扑过来时。
叶笙转身看向了宁微尘。
宁微尘收到他的目光,笑了下, 低声说:“宝贝,闭上眼。”
叶笙挑眉, 不知道为什么要闭眼, 但他还是照做了。
闭上眼的一刻, 好像有一道银白色的光亮起。【海妖】本就生于大海,顶级的A+级异端,在海的领域生而为王。
台风过境的疯狂毁灭, 这一次好像都凝固, 就连空气中浮游的水汽,也轻轻静止。风自耳侧消失, 叶笙愣住, 他的警觉告诉他自己现在处于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中。但一想到前面站着的是宁微尘,他又压下了这种出于本能的抵抗。
“睁开吧。”
叶笙睁开眼,转头的一刻, 彻底愣住了。
他没想到宁微尘的控水能力居然那么强。
来势汹汹的巨浪在空中停住了,像一头巨兽被锁住了咽喉, 动弹不得。
天依旧没有放晴, 黑云压城。沙滩上其余人望着这一幕都傻住了,既有劫后余生的懵逼,也有对这犹如圣迹的一幕的错愕。
原本跑得老远的导演, 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十米高的海浪凝固为巨墙,立在海平面上, 细碎的浪花都停在空中, 浮花浪蕊, 珠圆玉润,像是银白的珍珠。台风过境,一片黑暗里,这些一簇一簇的、溅开的珠花像是银河洒落的星子,成为混沌天地里唯一的亮色。
海墙之下,两道同样高挑的身影,相对站立着。
叶笙快速回神,伸手抓住宁微尘手腕,神色凝重,看着上面的红线。
宁微尘无奈笑道:“别担心,第四展厅的信仰值只跟钱挂钩,我使用异能并不会延长它。”
叶笙说:“但是他们马上就会给你打一笔钱了。你的异能只会被压制得比罗衡更低。”
宁微尘含笑说:“所以接下来看你了啊,男朋友。”
叶笙:“你那么相信我?”
宁微尘说的很认真:“嗯,你那么坚定地想见最后一扇门,我相信笙笙肯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叶笙愣住,不受控制地笑了下,停顿片刻,淡淡说:“我其实也没什么把握,但我就是想赌一下。无神论者说得对,我们带着枷锁做的钥匙,注定到不了那扇门。所以我想,门是固定的,但或许我们可以换一把钥匙。”
宁微尘眯了下眼。
就在他们讨论时,洛兴言已经快步走了过来,他仰头看着这堵海墙,转过头,金色的竖瞳带着浓浓的复杂看向宁微尘。
罗衡也了过来,蓝眸晦暗莫测。他们都是S级执行官,对于异能的评估不会低。
这堵海墙,展示的控水能力,绝对的A+级异端……
他们知道宁微尘是个天才,总局也一直把宁微尘列为是顶级危险的任务。但太子玩世不恭那么多年,这是非自然局第一次见他使用异能,没想到,强悍到这个程度。
蝶岛历史上,最成功的的异端移植,应该就是海妖了吧。
瑟西手上脸上身上全是血,表情木愣愣,瞳孔扩张。
易鸿之呸呸掉几口沙子,从地上爬起来。
“我们可以直接去攻击金融大厦吗?让它放我们出去,我已经不想去找馆长了。”瑟西在知道这里有S级版主布局后,就只想保命,迫切地想要离开信仰博物馆。
宁微尘展示的力量实在是太强悍了,加上洛兴言现在异能也还在。有他们两个在,完全可以暴力解决第四展厅的最高神明。
萨蒙德一捧冷水浇醒了她的美梦:“攻击金融大厦,它只会放有资格出去的人出去。”
瑟西:“我们难道不能杀死它
吗?!”
易鸿之觉得她是昏了头:“你看它愿不愿现真身跟你打?我们现在在信仰博物馆,在它们的地盘上。”
瑟西不再说话了。一个神出鬼没的A+级异端,谈何容易攻破。
导演喜出望外,谄媚地跑过来:“哎哟喂,两位经纪人深藏不露啊!”
叶笙理都没理他,他把目光落向沙滩上即将被海浪冲洗干净的尸体。
鲜血流了一地。肉,内脏,骨骼七零八落。
叶笙忽然偏头,朝哈博招了下手:“哈博,过来一下。”
哈博从爸爸的怀里探出头,眨着大眼睛,不明所以。
“去叶哥哥那里。”萨蒙德摸了下哈博的头。
“哦。”
哈博跳到地上,抱着自己的天平乖乖来到了叶笙旁边。
巨大的黑潮海墙之下,叶笙半蹲着,哈博站立着。
幼小的【价值评估师】在目睹那么多的杀戮后,依旧有一双纯澈的、干净的双眼。
叶笙用手从地上捡起了一块血淋淋的肝脏,又捡起了地上被台风吹来的一片凋零的星星花。把它们分别放在了天平两边。
星星花价格远高于器官。
叶笙又把花瓣从天平一端取下,发现天平依旧一高一低。
原来,人的肝脏竟然连空气都不如。
——终产者诞生的前夕,关于【人】的一切都不再值钱。
时代发展,财富集中——大脑芯片的研发,生物科技的进步,人工智能的普及,让人的智慧,躯体,劳动,都变得一文不值。
叶笙又放了一颗心脏上去,心脏的重量,甚至不如一粒尘埃。
资本主义发展到极致,当终产者不再需要人类时,彻底驱逐同类是迟早的事。
叶笙垂下睫毛,覆盖住诡谲的黑眸。
拍摄完后,众人回到了别墅。在门口,他们用血从头淋下,双手颤抖清洗自己的身体。确定自己身上没有星星花粉后,群演们才哭着进门。浓郁的血腥味充斥鼻尖,在这风雨欲来的孤岛上,每个人都因为恐惧哭干了所有的眼泪。
导演:“别哭了,接下来的几幕戏,我们都不用出门了,就在这栋房子里演。”
“太好了。”
“呜呜呜太好了!”
外景全部拍完,等于《猎心》成功了一半,就在众人打算开始欢庆时,外面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咚,咚,咚。
规律有序。
“谁啊?!”导演不耐烦。
一道机械的声音响起。
那熟悉的音质居然有点发颤:“您好,先生,打扰一下。我是执法者,我的主人想请刚才那位先生去金融大厦一趟。”
屋内所有人都愣住了。
执法者亲自找上门,恭恭敬敬地说要请的“那位先生”是谁,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