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少林出发,回北疆的路上,燕卿隐没在山间丛林中行走,快马加鞭,日夜兼程,在距离北疆城门还有两日的路上,她站在那高高的山头,细细观察着中原军营的情况。
至少燕卿住在那山头的两天里,就见了不少的北疆官员,大摇大摆的走进营帐面见中原皇帝,中原皇帝有好几次,脸上端着无比开心的笑颜,欢送北疆臣子离开。
真真是一副和谐的气氛啊。
夜里,燕卿终于忍不住,偷偷地翻入营地,她想偷偷地去瞧瞧,楼静女喜欢的人长得是什么天仙模样。
她轻轻地掀开他的营帐门帘,她又罢手了。
燕卿自觉自己的修为已经很高了,这样悄然无息的进出,旁人是断难以发现的,等她轻轻地放下门帘,她一个惊住,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站着一个人。
敌不动,我不动,生存界规律嘛。
身后那人,声音懒洋洋的“女君好雅兴,住在我对面的山头,观望了我两日,今日是耐不住雅兴了,竟偷偷跑来见我,真是让我……好生感动啊。”他说话的声音就好听,要说一个大老爷们的声音像黄鹂一样清脆好听,估计都没人相信,可他说话就是脆脆的,轻轻地,格外的好听,燕卿想,歌书那副好嗓子估计都没他来得好。
那人眼睛尖的,燕卿认为他夜里在烛灯下穿针引线绝对没问题,燕卿的刀其实一直很小心的藏在袖子里,就怕今夜的月光太耀眼了,会照的刀刃明晃晃的,她已经很小心的很小心的藏起了刀尖了,却还是被他一眼看穿了,那人也不恼怒,还是一贯懒洋洋的音调“阿卿,我候了你十年,放下刀,我不会伤你的。”
他叫她阿卿,阿卿是很亲昵的称呼,只有她的亲人才这般称呼过她。
他说,他候了她十年……
燕卿回过头,有那么一瞬间,燕卿觉得这世界好小,十来岁那年,就觉得他哪里都好看,鼻子好看,眼睛好看,嘴巴好看,行走的姿态都是好看极了,声音也好听极了,他满腹计算,连着姐姐何时爱上他都计算在其中,那时候他叫朝慕。
在青楼买醉的那几年,那位经常在午夜的时候,偷偷地跑来关心燕卿的公子,关心备至,燕卿一度以为是失散的某位故人或者亲人,他叫顾君
前几日,在南靖府,半夜送春竹回来的人,也是他
一个满腹算计,一个关心备至,一个是春竹喜欢的人
这三个人的影子,如今汇聚到了一处,都是他,全是他……
过去了十年,他一点也没老,反而越发的……比从前的年少轻狂多了一份稳重,比从前的阴柔美多了一份阴险,就是他整个人就是阴阴的,但却是那种帅帅的阴阴的,总之就是很奇怪的感觉。
他真的太好看了,从前的唇红齿白,如今唇齿红白的更是分明了。
燕卿笑的是又无奈又伤感“我应该称呼你,朝慕,顾君,还是……中原皇帝陛下。”燕卿可不是一个会沉迷在男色之中的荒唐女子,她如今清醒的不得了,她姐姐爱了一辈子的,爱到临死之前都不肯放走的男子,姐姐曾以为他只是个贫穷孤苦的男子,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可如今,站在燕卿眼前的,是一个身披君王冠服的男子。
不知道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这么可笑的问题“你什么江山没有、什么美人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缺的,你要来南疆拿,我南疆怎么的你了,你铁骑踏破我南疆山河你很开心吗,看着曾经深爱你的女人你是不是只当她是笑话,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要为了姐姐,为了姐姐可怜的爱情要救你。”
燕卿在问自己,在问朝慕,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怜的爱情,在权力、江山面前,真的是不值一毛钱,他拿她人的感情,当成可以伤害的利剑,他可曾知道,那个世人眼中、后宫三千男子的女人,看似荒淫无道,她只是披着这假装的外层,迷惑敌人的视线,让周边邻国对他们岌岌可危的南疆江山放松警惕而已。
那个可怜的女子,在无数个黑夜里,曾经跟燕卿说了好几几百遍的,我的朝慕,是如何如何的好,眉眼之间的欢喜,那露在嘴角的笑容,跟抹了蜜一样的甜。
可就是那个姐姐爱惨了的男子,确实是中原的帝王,是那个联合北疆踏破南疆江山顾锦帝养子……
燕卿都不想、不敢的去问他,到底有没有爱过姐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