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湘不以为然的道:“师傅,成魔又如何,若成魔,能随心所欲,保护想保护的人,未尝不可。”燕卿担忧的看着王湘神情,他神色淡然,眼眸决绝,他眼中挂着泪,有丝丝隐忍的怒气,他曾经相信的正道,不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南疆罪人是多,但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有罪,师傅常教导他,众生平等,无疆域之分、无善恶之分、无贫富贵贱之分,作恶之人,当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引入正道,劝其回头是岸,这些都是师傅教的啊,燕卿做了那么多善事,燕卿是个善良的人,师傅却全当没看见一样,他不理解,他不理解,他真的好不理解,师傅说的话岂不是前后矛盾,这还是他相信的正道,相信的众生平等吗,这众生当真平等吗?
燕卿抓着王湘的手,将自己手腕上的佛珠戴在他的手腕上,他曾经说,这佛珠有清心固神的功效“王湘,不要钻牛角尖,不要被嗜血有可乘的机会。”
王湘紧紧锁上双眸,待他慢慢的睁开,瞳孔之间,慢慢露出血色,燕卿朝着方丈大吼道:“都退后。”方丈和一众弟子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王湘就朝着他们飞扑而来,蛊虫最怕的就是正义之声,梵音寥寥,王湘自幼习的是佛法,蛊虫应该没这么好控制他,蛊虫如今无所畏惧梵音,无所畏惧佛法,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了燕卿的脑子,都说,嗜血需要肉体作为培养的容器,要是修炼者用自身的肉体作为容器那就更好了,修炼的过程中,才能做到与嗜血真正的融二为一,心灵相通,所向披靡。
难道,修炼嗜血的,从来不是燕之州,而是王湘吗?
难道,王湘不是中了、中了嗜血蛊虫的毒,而是嗜血根本一直活在他体内,他一路装着一副自己是受害者的模样,全是欺骗燕卿的吗?
燕卿回想这几年。
好像什么事情都针对自己。
燕卿幼年初到北疆,王湘就跟北疆子民强调了,燕卿一直在少林寺修习佛法,已经改掉了不良的秉性,从前听着这句话没其他,现在听来,为何一直要一直强调燕卿学习佛法,学习向善。
北疆子民知道他们家湘王是大好人,大善人,那在北疆子民看来,燕卿学习佛法就是学着向善,学着向善就是因为之前这人就是个大恶人,做多了坏事,所以才会想多做善事,入了地狱,少受些苦楚。
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坏到哪里去,可能在北疆百姓心中,这南疆的人,小到刚出生的婴儿,老到快进黄土的老人,都是坏人吧。
再说北疆皇室的人,他们大善人大贤王王湘都说了,燕卿之前是一直在佛寺学善,那北疆皇室的人就默认燕卿秉性并不是很好,加上南疆修的是幻术、豢养蛊虫,更加加深了给人们对燕卿的恐惧心理。
因为恐惧,因为害怕,所以排斥,所以不敢靠近。
燕卿十来年被囚禁在北疆的时候,经常缺医少药,病的奄奄一息,没人敢靠近燕卿,没人敢来医治燕卿,每次都是楼静女急急的闯入皇宫,拉来皇后娘娘做主,救了燕卿一次又一次,
在北疆的十年……现在想想,都活在“”王湘说“”当中,王湘说,楼家可以亲近,燕卿就亲近了楼家,王湘说,要善待百姓,燕卿就善待百姓,殊不知,在大家的心中,燕卿是个大恶人,做这些虚的,反而更显得恶意讨好,引人厌恶了。
怎么可能。
那么善良的人。
那么一个连谎话都不会说、老实的很的人。
怎么会这么心机深刻……
“空空。”燕卿已经好久没这么喊王湘了。
“空空,你说的一心向善学佛做人,可以让北疆子民更好的接受我,其实我在怎么努力,在北疆子民心中,越是学善,越是显得我从前多么的恶毒,越是让他们不敢轻易靠近我,越是让他们讨厌我。”
“你说的楼家可亲近,其实是想用我做导火线,在北疆君王的心中,埋下一颗祸害的种子,致楼家于死局、无生还是吗?”
“那皇后呢,皇室中人呢,你说你爱我,你说不管入佛道还是魔道,只要与我在一起,那都是开心快乐的,你不知道我听着这些话,从前觉得有多么的甜蜜,现在就有多么的残忍,你越这么说,大家都会觉得,我是个妖女,引得你这位圣僧,误入歧途,越发让大家讨厌我。”
“北疆子民讨厌我,皇室中人讨厌我,你断了我所有的生路,十年囚禁在南境府,缺医少药,多少次快病死了,我都是抱着你给我的书信,想着我要活,我要活下去,你曾是我生的希望,也是最后害我最大的利刃。”
“空空,北疆你害我不成,然后你就发动蛊虫大难、自己烧了湘王府、杀了发妻,屠了我卿本,这一系列的操作,天下震动,都以为是南疆的燕之州所为,你好手段,哪里学来的这么多燕之州的手段,你这一波操作,可以直接置我于死地,我就算不被天下正道杀死,也会淹死在人们的唾骂口水当中。”
“王湘,你真是好手段啊,我怎么发现,我今天才认识真正的你。”
王湘嘴角扯出一抹得意的笑容,身处皇室第一子的高位,他哪有表面上所谓的单纯啊,装的兄弟和睦、爱戴百姓,不累吗?当然累,他没有野心吗?当然有。
只是碍于这幅病体,打又打不过那些身强力壮的弟弟们,杀又杀不过那些要来害自己的人,只能装无辜、装可怜、装弱小,来保护自己,引得父皇母后心疼他,送他上了少林寺,上了少林寺,就是一道天然保护的屏障,加上他好学、勤学,方丈喜欢他这样的弟子,方丈更是将他看做最重要的弟子。
有着少林和方丈的加护,王湘才可以毫无顾忌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燕卿,你真是傻,跟你姐姐一样傻,一个男人,就能把你迷得团团转,我会的那些法术,还不是你教的,南境府,你的卧房里,有很多这样法阵的图集。”
“燕卿,我其实一开始也不敢模仿,直到我找到了燕之州,我看见他的法阵,和你的法阵,是一模一样的,后来我才知道,这些法阵都不是自创,而是南疆每个皇室子弟从小必学的功课,就看个人造化了,学的精,和学的不精。”
“哈哈哈,燕卿,你知道燕之州死的有多惨吗,浑身是血,浑身是血啊,哈哈哈,他到死,都望着南疆的方向,也就你了,信我的一派胡言,却不信他的思乡之情啊。”
“还有一件事情,看在燕卿你是临死前的份上,我给你讲啊,中原其实不想攻打南疆,顾锦帝只想救出顾欢,是燕之州解开防御法阵的放顾锦帝进南疆寻顾欢的,我跟北疆的军队说啊,这就是我们的大好机会,我叫北疆的军队,一半人穿上中原的铠甲,制造出一副中原和北疆南北夹击的场景,哈哈哈,这事,连顾欢都不知道,顾欢他信我啊,我说叫他去中原发展事业他就真的走了,他走了,我就更好的把控你了,反正你一直拿我当神佛拿我当信仰,我说啥,你都不会反对也不会质问,可惜啊,北疆人人恨你,不管你,生病都病不死你,燕卿,你命真大。”
燕卿一脸不相信的看着王湘,说着每一件事情,王湘就乘燕卿这愣神的空档,飞扑的速度更快了,燕卿眼见王湘就要扑到方丈身前,方丈与他缠斗了几招,都招架不住她的攻势,燕卿寄出《木兮》,木兮的琴身材质特殊,能挡刀尖,《木兮》挡在方丈身前,双掌之间,运力牢牢地控制《木兮》,王湘的手指紧紧的攥住《木兮》,他手掌力道极大,燕卿的修为自持是很高了,却根本阻挡不了王湘浑厚的修为,他们的掌间力在《木兮》琴身上相冲,《木兮》终是承受不了这么强大地力道,顷刻间,琴身尽数碎。
燕卿愣神的看着《木兮》,《木兮》是爹爹给娘亲的礼物,琴身是特质的,刀尖砍不断、火焚伤不着,四岁那年,夺嫡之战的尾端,前朝死一位皇子,后宫死一群妃子,她能躲过追杀,只是她娘拼死的用《木兮》抵挡着。
一声惨叫,方丈倒在血泊之中,王湘的手插进方丈的心脏,狠狠的拽出他的心脏,抬手,舔了舔手掌上的血迹,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蛊虫嗜血,从此难以自控,处暴走状态,王湘抬着他那只血淋淋的手,指着燕卿:“燕卿,待我杀了这些碍事的人,我就去给天下说,你杀了方丈,哈哈哈。”
王湘转过头去看那些小和尚,燕卿运起法阵,冲着那些小和尚喊道“都快走,快啊”少林的弟子,一个个都被眼前的情景吓傻了,宛如呆如木鸡,杵在原地,燕卿怒吼道:“不想死的,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