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静女赤足站在窗前,支着窗户抬头看着天空的月色,曾经,也有这么一个人,爱赤足,爱看天空的月色,楼静女学着她的模样,看着这片中原天空有些年了,时常也不懂她在看什么。
“娘娘,快天亮了,你多少睡一会。”
芭蕉看着他们家的小姐,从刚入宫,一个天真烂漫、吃得下睡得着的人,渐渐的变成了,吃也吃不下,睡也睡不好,日渐消瘦,三年前,北疆太子王湘失踪在少林,楼家联合中原一举攻破城池,那时候的楼静女,天真的以为,父兄立了战功,就会在中原皇朝有了立足之地,她就再也不需要南疆女君的帮助,甚至,比南疆女君更多的在顾欢心中有地位。
那时候,她还天真的大声地说,我将来一定会取代你的地位。
可……都说是天真了。
芭蕉又忍不住的在催促一声“娘娘,别再想了,天快亮了,快些睡吧。”
芭蕉是心疼她家小姐,从前是多骄傲的一个人,为了顾欢,努力的将自己全部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看,满心的期盼着他的到来。
楼家在北疆早就不成气候了,祖祖辈辈都是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却在北疆根本得不到重要,多心的北疆帝君更是多次从各处打压楼家,粮草补给不足、武器少刀少枪少弓箭、呈上去的关于边防布阵图构思一次次无理由驳回、甚至将本来楼家镇守的城池、边关,给了妖妃母族看守,北疆一派乌烟瘴气,妖妃祸乱朝纲,整日给北疆皇帝吹嘘母族在边关多么的尽心尽力,实则是在鱼肉百姓,北疆皇帝,就是这样,一步步的把楼家逼得叛变,楼家投靠中原,更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看中了当初顾欢怎么恩爱对待楼静女,楼静女天真,楼家更是天真,以为只要做出了功绩,就可以在中原博得一丝地位。
那时候南疆女君还在宫内的时候,楼家父子已经在为帝君一一举攻打北疆做准备了,他家小姐天真的认为父兄为帝君建了战功,她就可以一步步爬上贵妃的位置,会一步步爬进顾欢的心中。
楼家父子战死沙场,同年,楼静女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被罚入冷宫三个月,偶然有一次在冷宫看见春竹,楼静女当初在越秀山见过春竹一次,不能说多么美丽让人过目不忘的女子,只是那双对顾欢充满爱慕痴恋的眼睛,让楼静女印象很深。
阴冷潮湿的冷宫,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地上总是有些小动物乱跑,老鼠躲在角落里吱吱吱的乱叫,那些老鼠又大又肥,春竹就坐在一堆老鼠堆里,披头散发,她身上和坐的四周除了老鼠其实也没其他,她神情恍惚,总是不停用锋利的指甲抓挠自己的四肢,时儿痴笑、时儿惊恐,四肢新的抓伤和旧的抓伤相互交叠,白皙的肌肤,黄黑的不成样子,布满着各种抓痕,她一面抓,脸上惊恐的很,她抬起手,就像抓到了什么似的,然后吓得赶紧抬手做了一个抛出去的动作,喃喃自语:“怎么今天又抓了一块皮肤下来啊。”其实她手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也没有抓皮肤下来啊。
楼静女看着春竹那副样子,都快吓吐了,她当初也没有犯错,惯得罪名也是莫须有的,后来三个月过后,就以冤枉了楼妃为由,将她放出了冷宫,来接她的是顾欢,顾欢还一脸赔笑的搂这楼静女:“阿五辛苦了,都是那些不懂事的下人冤枉了你,孤刚刚班师回朝就来看你了。”
楼静女当初听着这番话有心里有甜,帝君和他的父兄都去了北疆打战,最后帝君迟迟归来,父兄战死沙场,帝君不在朝期间,楼静女不仅是经历了丧父丧兄之痛,更是经历了冷宫的惊吓,看见帝君来接她的那一刻,楼静女有多开心,扑在帝君的怀里,哭的很是心酸,可就算在心酸,那时候的楼静女,也当那是她的港湾,她可以随意哭随意笑,或许帝君还会念在父兄为他平定北疆战死沙场的份上,以后会更加的厚待楼静女。
如今在细细想来,却细思极恐。
楼家是正在帮助帝君平定北疆之乱,为一统天下做准备,楼家当时是很有分量的家族,在后宫有些眼力劲的人,都是各个努着劲来巴结楼静女,期盼楼静女将来有一天飞上枝头,带带那些还在树底下拼命张望的人,谁那个时候没事干跟楼家、楼静女作对,大家都是紧着自己宫里最好的物件往楼静女宫里送的。
燕卿带着王湘失踪后,就是楼家父兄平定北疆战乱时,直到半年后,父兄刚刚传来战死沙场的消息,帝君就以要主持战事为由,亲自披甲上阵迎敌,帝君一去三个月,帝君一走后,楼静女就被冠上莫须有罪名关押冷宫。
在冷宫里见到春竹的那副模样,楼静女哪敢以后再妄想顾欢啊,就怕最后成了春竹的下场。
若情皇贵妃,就是帝君三个月后回朝,带回来的女子,没有封妃的情况下,直接封了皇贵妃,那时候楼静女还在惊吓之中,虽然妒忌若情,但也不敢冒犯,顾欢对她的喜欢,那不是一时、不是偶尔,这三年来,顾欢眼中根本没有后宫的任何一位,顾着礼仪章法,偶尔会去皇后宫中,可据皇后宫那些爱嚼舌根子的嬷嬷们说,顾欢已经很久没有和皇后同床共枕了。
这一系列加在一起,不得不让楼静女猜测,那位若情,或许就是燕卿。
什么叫楼家父子上战场建功立业,根本就是顾欢想出来的灭族阴谋。
什么披甲上阵亲自为敌,北疆战场上不缺中原得力将士,更有辛家姐弟一直在战场上部署将士,北疆皇朝根本不成气候,攻破只是时间问题,不是军事力量、或者战术问题,恐怕帝君这么着急的攻破北疆,是以为燕卿没了卿本、只能带着王湘躲藏在北疆。
可为什么帝君要这么着急的找燕卿和王湘出来,这……楼静女就不得而解了。
“芭蕉,你有没有觉得皇贵妃,与阿卿,有几分模样。”
芭蕉拧着眉头,想了有一会,似在对自己说,似在分析给楼静女听:“三年前,湘王殿下在少林杀害了方丈,从此失踪,北疆帝君派人去查过,说湘王殿下就跟疯了似的,带走湘王殿下的是女君,从那以后,女君和湘王殿下一起失踪了,要说能在燕之州手中过上几招的真没几个人,那能从他手中逃走的更加是不凡之辈了,女君如此厉害,又怎会来着后宫,和这么多的女人抢一个男人呢,女君的性格,根本不屑与此。”
芭蕉看着她家的小姐还是不放心,坐在窗前,两眼都熬得通红了,夜里总是整宿整宿的心烦意乱,睡不着,梦多汗多,睡下没一会,就又惊醒了。
不知怎么安慰她家小姐,皇贵妃和女君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女君性格要强,能和燕之州过上几招,难分胜负,那说明女君根本不像表面上说的那般,懦弱无能之辈,修为一定很高,再说回皇贵妃,恃宠而骄这是宫里对她的全部认知,全不把皇后放在眼里,表面上与皇后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其实背地里明争暗斗有多少,就算不摊到台面上,其他人心底里都是有数的,皇后这几年为了应付这位皇贵妃,早就有些筋疲力尽的迹象了,帝君还宠爱皇贵妃,皇贵妃怎么胡闹,他都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更更重要的一点,女君根本不喜欢顾欢,而皇贵妃,确实很喜欢,不管人前人后都叫顾欢为夫君,连着皇后都不敢这般叫唤。
帝君就是喜欢贵妃这么叫,贵妃也喜欢这么叫,旁人又能怎么样呢。
深藏不露的女君,和恃宠而骄的贵妃,根本就是两个人啊。
“奴婢最近听闻一桩稀罕事。”楼静女坐在那里,侧耳倾听:“南疆二殿下燕辛根本没有死,好像在浣衣局洗衣服,这件事情也是无意间辛者库的人说起的,燕辛是女君的姐姐,娘娘不妨找个机会,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