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众人等,在原始森林里,乘着船飘荡了要有两日,眼前才慢慢的有些光亮了。
这两天,是最消磨人的意志力的时候,那些少林子弟眼见眼前有些光亮了,明显松了一口气,大家随意的坐开,松松筋骨,南卿始终保持一个姿态站立着,这时候动了动腿脚,这才发现腿脚站立的时间太久,都有些僵硬了,这一动,酸疼得很。
燕卿拧着眉头,强忍着疼痛,辛河见了,上前拆扶她坐下,手指用巧劲给她舒展筋骨,这套按摩手法还是十几年前学的呢,现在虽然有些生疏,力道却不生疏,按压的力道很是恰到好处,隔了一会,燕卿才觉得腿脚舒服多了,她自己松了松筋骨,伸了个懒腰。
这都到卿本了,无论前方,是神仙是鬼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船只渐渐地靠近城池,他们走的这条水路,也是卿本城内主要的水流,顺着水流穿过城门下方的一个口子,就进入城内了,经过了三年,雨水冲刷洗涤,城内的血迹淡去了许多,但是靠近河流的口子处,还是能闻到浓烈的尸臭和血腥味。
无闻忍着这臭味,只是拧着眉头,有些不习惯而已。
这里的邪气,比月秀山不知道重了多少个档次了,这个地方,如果这些邪气散不去,那些普通的人根本无法通行:“造孽啊,造孽。”
无闻心中的少空师兄,待他们这些子弟,如自家弟弟一般,少空师兄,就是个提起来,人人都称赞的温厚君子,没有因为自己是王位的身份,而怠慢看清了这些子弟。
总是第一个起床,将院落里清扫的活一并包了,每日大家起来,总是能看见,那一堆堆的树叶,已经被清扫干净了,总是第一个到大雄宝殿,等子弟起床到大雄宝殿的时候,殿内燃着通亮的烛火,子弟鱼贯的涌入大雄宝殿,少空师兄会跟他们挨个打招呼,问候早上好。
无闻只是比少空小了几个月,与少空最是亲密了,在少林发生了方丈惨死的事件后,其实最难平复心情的还是他,其他子弟或许因为年纪小,有的甚至都是懵懂时期,没有那么大强烈的感觉,无闻是最悲痛的,他一面要强忍着悲伤处理师傅的后事,一面又要带人,每个月奔波在月秀山的路上,替师兄偿还赎罪。
如今看着卿本,看着这座死气沉沉的城池,这座城内,曾经也充斥着欢声笑语,燕卿爱的子民,在那些子民的心中,他们认识的少空,也是个大善人,大好人,他们是怎么怀着开心的心情,迎接着少空进来,又是怎么悲痛的心情,看着少空残忍的杀害他们。
无闻跪在甲板上:“少林无闻,少空师弟,在此,诚心的向诸位,替师兄道歉,师兄一时不慎,走入邪道,害的你们,魂不归黄泉,终日在此,留恋徘徊,无闻一定会带着子弟,替你们诵经祈祷,送你们入九泉安息,下了九泉,有冤的说冤,有仇的说仇,不用姑息我们。”
那几个小师弟都抢着去扶无闻起身,这些年,无闻为了少空所犯下的业障,四处奔波,领着少林众人赎罪,小师弟初时不懂这种感觉,后来才慢慢懂了,在无闻的心中,少空就像哥哥一样,亲人一样的存在,家里人犯错了,他也会跟着愧疚难过、痛心自责,无闻是站在少空的角度,想着如果最后他清醒的情况下,一定会想尽办法来偿还这一切,虽然说,如今为时已晚,可做,总比不做强吧。
船只靠岸,无闻就下船,看着广场最中心的地方,白骨累累,几乎堆成山一样了,有些骨架,还保留着生前的迹象,有些是朝着城门口匍匐前行,做逃难样,有些是奔跑的样子,尸骨架子就像被冻住了一样,保持一个奔跑的形状,这也是逃难的样子,有些尸骨,几具叠加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紧紧的相拥,总是想保护那个最重要的人,结果还是一个人都没逃离。
那些小弟子能明显感觉到,这城里,悲伤的气氛。
无闻手中一缕佛光,他闭目诵经,那些小弟子也跟着诵经,过了一会,无闻一挥手,那些尸骨,顷刻间,化为骨灰,随风散去,风儿卷着骨灰,初时一直在天空盘旋不绝,不肯离去:“都走吧,跟着你们的步伐,都走吧,别掉队了啊。”
那些风儿卷着骨灰,盘旋了有一阵,才飘散而去。
无闻回过头来,跟燕卿说:“都送走了,你们会安静的投胎转世的。”
远处,一个男声,不住地拍手:“无闻大师,真是人心善道啊,真不愧是少林第一高僧啊。”
随身声音由远及近,一个穿着桃粉色的袍子的男人,抱着一个奶娃娃出现在众人的眼前,那男子长得也算俊朗,人萧长站立,那男子看向孩子的眼光,满是温柔,燕卿猜测,这男子应该就是桃知,这孩子,应该就是燕月的孩子。
孩子可能觉得有些不安的感觉,啼哭了几声,男子耐着性子哄着他,孩子哭了几声就不哭了,男子抱着孩子慢慢的朝着燕卿走进,那男子使着眼色,意思要燕卿赶紧逃离,燕卿不明白,这里有无闻,有一众少林子弟,为什么,男子还要燕卿赶紧逃。
男子感觉到身后有了危险,快步朝着燕卿跑去,燕卿根本也看不见男子身后有什么危险,疑惑的立在原地,看着四周的情形,男子大吼一声:“女君,接住。”
男子高高的把孩子抛给燕卿,燕卿还来不及接住的时候,那孩子就被一股力量都给困住了,男子也像是被一股力量困住了一样,他趴在地上,动弹不懂,悲伤的大吼大叫:“阿月,那是你的孩子啊,阿月,你别犯糊涂事啊。”
空气里,一阵异香,一个女子,身穿黑色的服饰,脸上蒙着一张面纱,就像是从空气中突然冒出来一样,她踩着优美的步伐,全身散发着浓烈的戾气,她的手腕间,带着封印王湘魂魄的妖珠,她抬手摸了摸那串妖珠,就像在摸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真是个好东西,难怪你们这么多人争抢着,真是提升法力的好东西,你看,连你,燕卿,都被我困在阵中,难以脱身,还有那些个和尚,连什么时候跟你分开的都不知道,哦,对了,还有帝君,帝君也在外面团团打转,我就邀请了你一个人,来这么多人干嘛,扫兴,哈哈哈。”
“你到底想干嘛?”
“简单。”燕月指着燕卿,指着卿本这座城:“我生下来,就是爹爹最不爱的那个孩子,我从小就活在,你姐姐燕卿是如何乖巧如何懂事中长大的,你长大了就是名副其实的南疆女君,而我一个高贵的公主却沦落成平民,要跟那些难民一起生活,忍饥受饿、缺医少药的活着,我一步步走到今天,就是为了让爹爹看出笑话,看看他最宝贝的小公主,是怎么沦落到被人唾骂城千古罪人的,要让爹爹看看,这个南疆人人捧着长大的小公主,是怎么沦落到千古罪人的地步。”
燕卿试着阻止燕月:“阿月,不管你怎么恨我,孩子是无辜的,把嗜血的妖珠的给我,给我以后,我们在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