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再说,待会让宫人给你上最次的茶,给你端来最难吃的点心……”
“哎呀,姐姐恼羞成怒了……”湘妃捂着嘴笑,那笑声如铃声一样的清脆悦耳。
碧盈摇摇头无奈的吩咐华音道,“将昨天送到宫中的那两样点心送上来,再沏好茶来。”
华音便退下去了,湘妃便又道,“盈姐姐最近肤色似乎不比往日的好了呢,这几日是不是又劳累了,可要好好保重呢,常让太医过来看看也是好的呀。”
“放心,我心中有数的。”碧盈笑笑,问道,“这样的天,你想到哪里去游玩呢,呆在屋子里不是比到外面吹凉风要好得多的么?”
“那就听盈姐姐的,不出去好了。”湘妃站起来,看了看碧盈的梳妆台,又道,“不如,盈姐姐你躺着,让我来给你美容护肤下如何呢?”
碧盈笑了笑,道,“哪里用的着这样,你可是妃宫娘娘,怎么能让你来做,这些事自然是由宫人来做的。你就安心在一边,喝茶、吃点心……”
“哎呀,碧盈,盈姐姐……你让我做做好么?”说着,湘妃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碧盈,没等到碧盈回答,她就已经朝那梳妆台走去,看了看梳妆台上摆放着的东西,转了头对着碧盈一笑,将梳妆台的抽屉拉开,仿佛在找着什么东西似的看了好久。
碧盈奇怪,说道,“我可没那么多好东西,常用的东西都摆在梳妆台上呢,你在找什么……”
然而,话没说完,却见湘妃已经拿着一个红色粉盒走了过来,碧盈一时只觉得那个极为熟悉,但是明明是自己常日未用过的,不知为何,碧盈只觉得心中又不好的感觉,而架上的鹦鹉这个时候无缘无故的乱动起来,拍翅、乱叫……
“华音,它们这是怎么了?”
碧盈皱着眉头看着那鹦鹉,吩咐道。华音赶紧过去看,但是也不明白。湘妃笑眯眯的,将那粉盒打开,道,“盈姐姐,那些就不用理会了,你只管闭上眼睛吧,我来给你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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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极深。月亮,在天空中被云遮住了半边,露出的半边,像是人惨白的半边脸。
殿中,点着几盏灯,那光也是似明将暗的样子,看着教人觉得凉薄。
芙蓉帐,帐中人影孤。
碧盈蜷缩着身子,眼睛闭着,眉头紧皱,不知道是醒着还是睡着,那额头、腮边、鼻尖都有着细汗沁出,手捂着腹部,一副极为难受的样子。
痛,绞痛。不敢动,一动那痛就剧烈一分,人只能僵硬似的躺着。痛,绞痛。仿佛生命都被绞着一样,痛得让人根本没有力气去想些什么别的,只觉得难受得仿佛下一刻就会窒息掉。胸中空气渐渐稀少,但是碧盈却不敢深呼吸,只觉得若自己深呼吸一口,胸口那处便仿佛有一根筋被人用手狠狠一扯似的,然后就剧烈疼痛起来。痛,好痛。那痛自腹部那处扩大,然后痛极了麻木了一阵,接着又剧烈的不肯安息的又痛起来。循环反复的痛,折磨着人,让人有一种生死不如的感觉,痛得人想宁愿死去。
月亮,惨白的月亮,碧盈的脸也是那样,也同是惨白,一点血色都无的惨白。
疼痛中,碧盈依稀看见那梦中提着灯的人出现在自己面前,叹息的说道:“红色不吉利啊不吉利,你真是不小心”,而自己房中架上的鹦鹉也跟着叫起来,叫的是,“红衣红衣,红衣女子火连连……”,碧盈没办法说话,只听得那提灯的人摇头继续说道,“‘火’就是‘祸’啊,你自求多福吧……”,碧盈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在梦中,但是那些声音那些痛那么真切不可能只是场梦。若是真是场梦就好了啊……
远处,二更的钟声已经敲响了。
碧盈依旧蜷缩在床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凉夜中渐渐冰凉下去,一点温度也没有,自己身体中似乎也有什么东西正要离开了,接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好痛,碧盈狠狠的咬着唇,只觉得自己的嘴唇已经被咬破,有血流入喉中,那种血腥的甜甜得似苦。好痛,碧盈的手指握成拳,那指甲掐入自己的肉里,但是这痛根本比不上那腹部的痛。
冰冷的气流中,碧盈觉得自己的身体突然涌起一阵温暖,一点一点水一样流动着的温暖正从身体内流出来,自腹部往下的流着。那样的温暖,转瞬即逝。那样的温暖自碧盈的身体又慢慢的流到了床单上,渗进了黄色床单上的花纹中,一时间,床上仿佛开满了红色的花朵,鲜艳的红色,红得刺目,而碧盈躺在这红花之中,沉入了麻木的冰冷的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