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芍音公主已经走了,但是碧盈依旧呆在侧殿中,不能出去,因为殿外门又开了,传来了柯凡的声音,“皇上,三王爷来了。”
接着便是一男子的声音,碧盈听得那男子道,“殷祈请皇上安康,皇上隆福。”
竟然是三王爷殷祈,碧盈没想到他这个时候也进了宫,又听到一旁柯凡的声音传来,“三王爷请用茶。”
而殿中,殷晟此时也开了口,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而殷祈似乎入了座,然后开口答道,“四弟现在正在宫门处,想也是待会便到了,皇上不必心急。”
碧盈心一沉,原来殷栎也进了宫,窗外灯光不若窗内灯光明亮,人若是看着窗外已久,一转眼看向窗内只觉得灯光闪亮晃眼,眼睛微有不适。于是碧盈又缓缓的回到椅子上坐下,坐着听殷祈说话。
——“如今大汗要娶殷朝的公主,是他有所求,我殷朝也不可拒绝。毕竟我殷朝要是能与突塔尔族结下长久良好关系,是件益国益民的事情。如今既然大汗也希望日后能于我殷朝保持良好关系,提出和亲,对我殷朝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机不可失。”
“那对于和亲,对于公主,可知他的想法?”殿上,坐着的殷晟已经脸色平静的问道。
“臣奉旨去驿馆看望大汗,事情已有所了解。臣刚过去的时候,先是暗中询问,但他很快便察觉臣的来意,也就不掩饰的指明了要娶的是芍音公主。”
殷晟听闻这话,眉头立即锁了起来,却只是继续问,“你可有什么看法?”
“回皇上,既然他要娶芍音公主,那就是他已经认定了所娶的人,所以,应要如他所愿。但如果,公主不愿意的话……”
殷祈说到这,故意一顿。而殷晟似乎在叹气,接了话,道,“你也该了解她,她是不可能愿意的。她是自来不喜欢别人替她做主的,小事如此,何况是婚姻大事。”
“这……”殷祈对这个情况也是了解的,略略沉思,便道,“皇上莫愁,事情应该还有回转的余地,容臣再去探听大汗心意。毕竟大汗也没见到过芍音公主,看他是不是能改变心意。何况殷朝女子多的是,才貌双全的女子更是不愁寻,若是从朝中大臣的女儿中挑选出一个年岁合适才貌极佳的女子来,而大汗也喜欢,便更好办了,皇上可封她为公主,再嫁于大汗便可。若是大汗认定了芍音公主,那也不急,总能有两全其美的法子。事情还没定,皇上可不要把公主惹急了才好,公主身子娇贵,生起气来可是有损贵体的。”
“她那样子哪里有娇贵的样子,没到处撒野到处惹事就已经是好事了……”殷晟显然还有点怒气,此时说起芍音公主的时候没什么好奇,但是一会儿后,就道,“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尽快办好也好尽快安心,你先下去吧。”
“是,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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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渐渐深了。
碧盈只觉得身上凉意渐重,一睁眼,只见殿内烛光弱弱,而身旁烛台上珠泪盈盈,早已经是燃了许久的样子,也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时辰。而碧盈发上的凤冠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宫人取下来了,只是身上还穿着那凤袍,而此时躺在床上,那凤袍上织绣的图案触着皮肤,让人感觉不适。碧盈也不问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也不问是谁把自己移到床上来的,只是环顾了四周,见人影寥寥,唯有器物落影弱弱,衬得萧瑟。
华音见碧盈已经醒来,忙问道,“盈主,你可要喝茶?”
碧盈摇摇头,只是坐起来,一边看着四处,华音忙道,“皇上不在这里,他和四王爷议事完了后就出去了。”
碧盈苦笑,道,“哀家可没问他,你提他来做什么?”但是虽然自己说了说,还是忍不住有几分失望的继续问道,“皇上……他去哪里了?”
华音低低的答道,“不是说不问皇上么,那这会儿问来做什么?”
“你这婢女,也知道挑哀家的不是来了。”
“奴婢也不知道,皇上当时过来见娘娘已经睡着了,将娘娘抱到床上后才出去的,想是去其他的殿中休息了吧。”
碧盈便“恩”了一声,叹道,“虽然这样看,皇上是为了不打搅到皇后才去其他宫殿中休息的,但是实际上是为了不想和皇后共处一室才这样做的。”
“盈主为什么和这样想?皇上待您不是那般的、那般的……”然而华音话音一顿,却是没有说下去,仿佛一时词穷,竟然找不到个合适词汇来形容。
碧盈便笑笑,望向窗外,此时月已西沉,天空中浓浓的暗色已经渐渐褪去,而东边似已有微明之光,晨光朦朦,散于天地之间,于是月光淡淡几乎不可再见。碧盈又望望东方太阳出来的方向,开口叹道,“光华一瞬,各自西东,难于相遇,纵有相遇,只是喘息。”
华音不明白,开口询问,碧盈只是摆摆手,什么都没说,再等得休息了一会儿,早朝的钟声就响了。而那钟声还未得停,碧盈就听见殿中纱帘处微有声响,而一众宫人捧着盥洗用具以及早膳等已鱼贯而入,碧盈便起身梳洗换装,再稍稍用了餐,就随同着殷晟上朝去了。而等得退朝,也是殷晟回仪龙宫,碧盈回南如宫罢了。而在宫道上,碧盈按礼向殷晟告退,两个人均是平静神情,平静得那笑意模糊难辨,那些言语举止就真的与前朝无数个皇上皇后的相似,都有了几分相敬如宾举案齐眉平静得如似陌路人的味道来。
冬莱看在眼里,在回宫的路上忍不住劝碧盈,道,“娘娘,如今您是盛宠,怎么就和皇上关系疏远起来,这样可不好巩固您的地位啊。”
这句话触及碧盈的敏感之处,登时就不悦,斥道,“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