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难道会认为忘记一个人是那么快的事情吗?更何况他和芍音公主可算是青梅竹马,那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转眼就什么都没有了。嘿……这还不得多谢了这个孟婆汤。”
“你……你给他喝了孟婆汤?”
“那是,阿水把这个东西给本王的时候,本王还半信半疑的,毕竟这东西早就是百年前的了,怎么可能还有什么功效。不过,正好紫大将军不是正生命垂危吗,死马当活马医,本王就正好用它来救人了。”
“你是说,喝了孟婆汤,他好过来了,但是却失忆了。”
“是的,所念最深的那个人便是会被忘记的那个人。可惜了,芍音公主和他的事情,没有人会想要告诉他了,他也不会知道芍音公主的伤心了。”
“狠毒。”
“无毒不丈夫。”
“呵……亏你说的出来。那你现在还要孟婆汤来做什么?”
“自然是利用它的功效了,能多一条命不是件好事吗?”
“你就不怕忘记了你记忆中最深刻的事情么?”
然而,殷玄笑了起来,那是嘲笑,不知道是在嘲笑这句话,还是在嘲笑碧盈的想法,亦或是在嘲笑这个尘世。他脸上笑容虽然清澈如朝阳,但是话音已冷冷,“没关系,本王向来就没什么东西重要到需要记得。”
碧盈震了一震,目光移开,不愿意再看殷玄。像这样对世事无所谓的男子,他的心也是最为冷漠的,而这样的人也是最为危险的。没有顾及,就可以无所不敢为。但是,碧盈忍不住看了看那个红色瓶子,却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是转身走开了。
原来如此,紫亚看起来这样的无所谓和另结新欢,并非是男子的薄情,而是因为遗忘。只是记忆能够遗忘,感觉也能够遗忘么。爱情不是源于感觉的么?碧盈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伸手进自己的右边袖子,将一样东西拿了出来。
——那样东西,也是清凉的瓷瓶,但是瓷身尽是红色,红的刺眼,仿佛是血液那样的纯净的红。
突然,碧盈对身后的忻茶命令道,“现在去太医院,立即将王太医给哀家请过来……”
******************
风突然起了,不大,但是一丝一丝都冷得透骨。太阳极大,看着耀眼得极为暖和,然而站在阳光下,还是觉得一丝暖意都没有。只是光线,没有温度。
降温了,寒冷的秋天,还有即将来临的冬天。
碧盈坐在鎏黎殿中,面前垂着的是珠帘,无风不动,只是在灯光下泛着水一样粼粼的光,微微让人看着有些神情恍惚。
殿中,跪着的正是前几日被洛浮宫请去给湘妃把脉的王太医。而此刻,他正在回话,声音掷地有声。
“回皇后娘娘,臣不敢隐瞒,湘妃娘娘已经有了身孕,大概有三个多月了。”
“那为什么到现在才回,妃宫娘娘身体微有不适都得立即禀告哀家,这个规定你们是忘了么?现在可不是小病,而是怀孕这样的大事,而且已经有三个月了。若是哀家不问,是不是就打算保持沉默下去。王太医,你可是太医院的院长,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想着要瞒着哀家,是么?”
“请皇后娘娘恕罪,此等大事,臣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有所隐瞒。容臣辩解一句,这妃宫娘娘请太医,一般是按照太医院当日的值班太医前去把脉诊断。但是也可以由妃宫娘娘自己钦点太医,湘妃娘娘一直以来都是钦点李太医的,而这次李太医不在,才由臣前去……”
碧盈笑了笑,那是种隔着珠帘让人看不出本意的笑。笑容转瞬即逝,碧盈也没多说什么话,只是淡淡道,“真巧。”
王太医觉得这声音极冷,想想自己说的虽然是实情,但是让别人听着只觉得这是个最为差劲不过的借口,一时只觉得额上出冷汗,却不敢去擦,只感觉那汗珠凉凉的缓缓的自额头上流了下来。若是像那些生病的事情还好办,皇后娘娘无非是问问病情至多是叮嘱好好看病再多说几句自己就可以走人了。但是像这样妃宫怀孕的事情,自古以来就是件令人敏感的事情,弄得好,加官进爵,弄不好,脑袋搬家。
“呵……既然这是件喜事,那就不要弄得气氛沉沉的样子。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王太医,你是明白事理的人,回去开好了药方子,好好的给湘妃娘娘安胎,记录上该怎么写就照实写,然后递上去给皇上看了,抱声喜,再领赏去。日后,湘妃娘娘就全权交由你来负责了,她肚子里的孩子,半点闪失都不能有,你可明白?”
“是,臣明白。娘娘请放心,臣将竭尽全力。”
“去吧,报喜去吧,趁群臣还没散,趁皇上也没有醉,去吧,将这个好消息报于天下皆知吧……”
“遵旨,臣告退。”
殿门一开一合,那殿外耀眼的阳光闪了人的眼睛,但这一瞬一晃而过,合上的殿门已经将那阳光给关在了殿门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