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游戏?”
“呵……”然而,殷晟却故作高深的笑了笑,目光深深看了碧盈一眼,转头直视辇车的前方向去了。
“皇上可真是的,说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把人的好奇心吊的好高,存心作弄人的不是?”
殷晟依旧没有回头,只留给碧盈半边侧脸的愉悦笑容。
“皇上,您若是真不说,碧盈可就,可就……”
“可就什么?”殷晟听闻碧盈话语中的气急败坏,这才轻笑着的回了头,好整以暇的看着碧盈。
“这……皇上果然是故意的,明明知道碧盈不能威胁皇上,无法威胁皇上,还故意这样子问。”
“不对不对,不能和无法是两回事。”殷晟转过头来,伸手轻轻一点碧盈的鼻尖,又说道,“不能是有法子却不敢做,无法是根本就没有法子可做。你真的能有什么东西拿来威胁朕吗?”
碧盈是说不下去了,这个话题明显自己是处在下风的,自己自然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拿来威胁殷晟的,莫非是要像个小孩子似的赖皮说像“你不告诉我我就不理你”之类的话么。没办法,碧盈皱了皱眉,不甘心的将这个话题打住,但依旧是好奇的问道,“皇上就干脆说明白吧,那到底是什么游戏?”
“真想知道吗?”
“真的真的很想知道,请皇上告诉碧盈吧。”
“那好吧,看在你那么虚心求教的份上,朕就告诉你吧。”
碧盈突然正色的纠正道,“为什么不能说是碧盈这是在不耻下问呢?”
殷晟有点无奈,收敛了笑意,只摇摇头,不再和碧盈闹了,然后看了看前方,说道,“看来你得回宫了。”
是的,此时辇车已出了内宫的宫门,再往前走接着要经过的就是外宫的宫门了。而此时,听闻殷晟的命令,辇车也已经缓缓而行,似要停下来了。碧盈却依旧是在皱着眉,坐着殷晟身边一动不动,那声音低低的,在说,“让碧盈再送皇上一程吧,等出了外宫碧盈再回去。”
殷晟的手却是松开了,碧盈只觉得袖中的手一冷。抬头一看,就见殷晟凑近的脸,那美丽得令男人女人都觉得惊艳的脸。而下一刻,碧盈就觉得自己的额上一暖,是殷晟的轻轻一吻。
“下去吧,送得太远,你一个人回去的路就更远,朕不舍得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走上那么远的路。”
碧盈却摇了摇头,坚持道,“没关系的,这是碧盈愿意的,碧盈想多陪陪皇上……”
“不行。”
然而见殷晟这样拒绝了,碧盈只得弱弱笑了笑,在宫人的扶持下下了辇车。而等得碧盈下了辇车,狩猎的队伍又继续前行了。一列列宫人经过碧盈身边,屋檐下影子阴凉,碧盈就站在这阴影中,任那凉气吹得人脖颈冰凉,手指僵冷,人一直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殷晟的辇车慢慢前行,出了宫门,出了自己的视线。远了,走远了,再也看不见了。到最后,所有的狩猎队伍都出了宫门,外宫恢复了安静,仿佛前一刻和这一刻也是一样,从未有任何人经过一样。
碧盈转了身,一个人,回到了内宫中了。而东边,太阳橙黄圆润,正升至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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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秋天少雨,气候干爽,却正好是适合狩猎。但是在狩猎的第四天,宫中却发生了件重大的事情,碧盈不得不将这件事情命人快马加鞭的传送到了夫苑,并将殷晟给请回了宫中。于是这次便和上次狩猎相似,皇上先回了宫,而大臣们却未曾一道同归。
——而这件重大的事情,也一同记载入了史书上,称为“秋宫之乱”。史官对此耗费了大量笔墨描述,如此道,“后宫墨如绮。本是墨家之女,身份尊贵,曾被封为绮妃,后因品行之过由妃降为嫔。而后,又被宫人发现私自修做凤袍藏于宫中,此为大罪。同时,在凤袍中发现两封信,皆出自于绮嫔手笔,一封乃是写与墨家,商议的乃背弃圣恩图谋不轨之事,实在是狼子野心不能轻饶。而另一封信,竟是一封情诗,诗中情意浓浓,似是要写与他人而未来得及送出,收信人未署名而不可知,但这乃不堪之事,有损皇家颜面,并未多提。于是在殷历中元441年秋,在此事被发现之后,帝后两人及时的处理好了这件事,——绮嫔被革去一切头衔,以死罪之身暂关入冷宫。墨家在朝为官的人统统革去官职,留居在家不得出入。墨家的族人也都被软禁在府中,不得与外人通信或是往来。与墨家有往来的人,不管从前还是现在,也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若是再有往来,都统统以同党论处,将来判罪之时都将一齐承担同样的罪。一时之间,墨家被孤立起来,无人敢帮其说情,也更无人敢再明里或是暗中的与墨家有任何往来,并且聪明且识时务者的人立即斩断与墨家的往来。而先前与墨家关系紧密的朝臣也全部查出公布,以同党之名判处有罪。朝中文官有数十个因此被撤职,地方官员有几十个因此被牵连,撤去官职,不得录用。如此一来,墨家的势力可以说是在一夜之间就被打垮,布在朝中的各处的羽翼也一夜之间被折断,再也没有以往盛气凌人的气势,如同病危之人气息奄奄。秋后,判决书颁下,墨如绮得皇上格外开恩,赐不死,但终生不得离开冷宫。而墨家中,年轻的充军或是卖身为奴,年老的统统流放到外地,就连墨丞相墨汝系也不能幸免,也判为流放,幸有皇太妃请求,墨丞相才得以留在殷京中养老至死。此乃是,一朝风雨,覆巢无完卵,墨家从此无力在入殷朝四大家族之列,沉落于殷京中无名之族中。而到此,墨家中无事的就也就只剩有皇太妃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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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决书已经颁布下去了,一时高高在上的墨家却突然以这样不忠的罪名坍圮如尘土,民间中百姓对此各有评论,但类似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各朝各代都曾出现过,所以百姓也不过是津津乐道一阵后便忘记了。毕竟,生活中,重要的事情多的是,要为生计奔波苦苦劳作,不能为此耗尽太多余力,怕也只有那些闲人或是文人才会对此关注过多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