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审判绮嫔的时候,我就没想到,你竟然会站出来作证。”碧盈的声音轻缓如水流,缓缓的继续说了下去,“而她最初一直是在狡辩着,没想到你一出来作证她就突然哑口无言起来了,那样子就真的像是心虚,知道挣扎无望辩解无用了,只能选择坦白了。只是,我奇怪的是,那封有关谋反的信件你是怎么知道的。”
的确,那封谋反的信件不仅令众人极为意外,更出乎碧盈的意外。而墨如绮对此更是咬紧了牙不承认,怎么可能承认,本来凤袍的事情本就让家族受到牵连,再来个谋反的罪,那就是罪上加罪,无法请求轻饶了。而此时,更让人意外的是,湘妃竟然出来作证,证明墨如绮手上的那封谋反的信件是真的。不仅能信件中的暗语指出来,信上暗指的地点也点明确实与实际吻合。而且就连传送信件的人以及信中提到的物品也都找了出来,于是人证物证俱在,使得墨如绮无法狡辩下去。事实上,当墨如绮一见到湘妃出来作证,就一直沉默下去,什么话也再不说了,仿佛是知道自己是没有办法为自己再多说些什么了似的。
湘妃此时皱了皱眉头,小心翼翼的解释道,“其实,他们送信的时候我无意中看见了,见他们鬼鬼祟祟的让人生疑,而后来不小心看到了那封信的内容后,才知道原来他们竟然是在策划这样的事情。怪不得,墨斐的官职步步高升,成为了工部侍郎,还得自由出入内宫。但是,我一直没有说,一直放在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毕竟唤她为绮姐姐,那也就算是我的半个姐姐了。我其实是不该说出来的,因为一旦说出来了,她会有事,墨家上上下下的都会有事了……我真的为此忧心了好久,如果他们真的要谋反了,那么国家怎么办,皇上怎么办,皇后姐姐你怎么办,百姓又怎么办……”
说到最后,湘妃觉得很难过,竟然哭了出来,那声音带着哭音,听来可怜兮兮的。碧盈见湘妃这个样子,站起来,过去抱着湘妃,轻轻的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不要多想。这件事情,就要过去了。”
“真的吗,真的就过去了吗?”
“恩。”
“绮姐姐会不会怨我?”
“她若是真做错了,就不会怨你。”
“她一定会怨我的,毕竟墨家都因为我而……”说着说着,湘妃的声音中哭音又重起来了。
“她被关在冷宫中,并不知道宫外的事情的。没事了,乖……”
两个女子的声音渐渐小下去了,宫外,秋风一旋,冷气重重。冬天,已经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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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话是这样说,然而事情是永远不会那么容易就可以用个句号来表示完结了的。因果相接相连,事情总是延续发展下去的,也许所谓的结果不过还是过程中的一个因,也许真正的能定局的果永远都是遥遥无期。
因为这日,殷晟和碧盈正在殿后闲坐,秋风送爽,碧盈靠着栏杆坐着,闲闲的喂着鱼,殷晟则是在一旁坐着,偶尔也和碧盈一起喂喂鱼。两个人间或还喝喝茶,听听曲,神态悠闲自得。
但是悠闲时光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却有一个太监领着一个侍卫前来。而这个侍卫正是被派去夫苑传达圣旨并要将墨斐押回殷京的侍卫长。
一般来说,这个时候是不能有外人来打扰的,就算是有什么事也是容后再说的,然而此时竟然有外人进来就说明有紧急的事情。碧盈略略一瞟,就见这个侍卫长步履沉重、一脸忧虑,似乎要说的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一听他所说的,果真就不是什么好情况。
——“请皇上、皇后娘娘的安,臣鲁莽打扰,还请皇上和皇后娘娘恕罪。”
“说罢,有什么事情?”殷晟淡淡的开了口。
那侍卫长猛地跪下来,磕了三个头,沉声道,“臣失职,未能将罪臣墨斐押回殷京,请皇上、皇后娘娘惩罚。”
殷晟明白这消息极为不好,但是面色依旧平静如常,问道,“为什么未能将墨斐押送回京?”
“回皇上,在臣奉旨去夫苑之前,墨斐早已经不在夫苑了。”
殷晟回过头来,看了碧盈一眼,而碧盈也看出了殷晟眼中的忧心。这样的状况,罪臣逃离,只怕是获知事情不肯束手就擒,而若是将来继续有不轨之心,只怕是个祸患。
“皇上,臣认为,墨家如今只是待罪未处,墨斐若是逃跑,也一定要回来救人的。而且根据臣所获知的情报看来,墨斐已经在殷京中了。”
殷晟不动声色的笑笑,下令道,“既然你的任务失败了,本该处罚。若是你这次能戴罪立功的话……”
“臣明白,臣接旨,定不会再辜负皇上和皇后娘娘的期望,请皇上、皇后娘娘放心。”
秋风吹落叶,又有一片落叶落下来,落在池面上,涟漪荡起,水波不定。
碧盈看着那侍卫长走远了,沉默着回过头看着水底的鱼儿游动,一甩手,将鱼食一起扔进了水中,惹来一堆鱼儿争食,水面有热闹起来。
但这出热闹,另一处呢。还有这逃跑的墨斐,他会带来些什么,是祸,还是患,谁又能知道呢。但是,不管如何,碧盈只觉得心头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掠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