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中,殷晟依旧在说着话,“昨夜,你的屋子真的很暗很暗,什么都看不清楚,好像没有人一样,朕是多希望你不在里面,但是你确实是在里面,朕不能欺骗自己。屋子里是有暖气,夜里虽然也只能说是凉,但是朕真的有些冷了,心冷人也冷。看着那没有动静的屋子,猜不透什么,朕只觉得那等待的时间是那样漫长。好像用匕首划破了手,希望血快点流完然而却一直没能等到的逐渐痛苦下去的感觉……呵,这些,你知不知道。”
“皇上,碧盈……”
然而,殷晟打断了碧盈的话,继续说下去,“朕在那里,四处都安排了人,盯着那间屋子,里面会有什么动静,朕都会知道,这些你又知不知道。”
碧盈垂了眼,想起殷栎走的时候的情景,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殷晟,然而看着殷晟的冷冷神情,根本猜不出来殷晟到底知不知道昨夜殷栎从窗口离开的事情。但是知道了怎么样,不知道又能怎么样。这样的推论,没想出一点就让已经人无法去深入去面对了。
“碧盈,你可知道我一直都在等他出来,等你出来……结果你们没有一个人走出来。”
碧盈眼睛沉沉的眨了眨,却只是更低了头,一声不吭。
“朕想,只要你们出来,朕可以不追究这件事情,什么也都不理会。他仍旧是我的兄弟,你依旧是我的皇后……可是,你让我失望了,他也让我失望了。”
屋子里,没有多余的人,只两个人,一男一女。于是那叹气的语气就益加显得极为深远绵长,似乎还能有回声,在屋子中回荡,在人的心中回荡,一起一落,渐起尘埃无数。
碧盈忍不住闭了眼,若是昨晚自己出去就好了,一犹豫一顿步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还能说些什么?已经摊开的局面,已经迟到的解释,还有什么用,还能挽回什么?但是暂且不管这事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管自己是不是真的与殷栎有什么关系,殷晟怎么可以表现得这样平静,他从头至尾都没有问些具体的事情,比如问自己和殷栎是什么关系,比如问为什么两个人会在那个时候在那个房间里,比如再比如……他避开这些说着话,是真因为他本来就是真的够冷静,还是隐藏得太好不想触及这些问题,还是因为他并不担心些什么,根本就不在乎这些。那么他今日前来,是不是仅仅是因为那屋子里面的人一个是皇后、一个是王爷么……碧盈这样一想,只觉得眼眶一点一点的湿润下去,似乎是想哭出来,是这样没有缘由的想哭泣。而等得人抬了头,却见殷晟的目光经过自己身边落在了远处,是这样如同忽略一样的眼光,令碧盈心中难掩一丝失落。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柯凡的声音稳稳地传了进来,“皇上,殷京里有加急书信传来,送信的人正在北部候着皇上,要请皇上过去商议事情。”
碧盈听到柯凡的这句话感觉自己心中明显舒了一口气,毕竟面对的是这样令人无措的局面,开不了口解释不了,而且就算开了口一时言语缺乏,竟然不知道要为自己说些什么,只能让人自己产生出压抑的难过。
殷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站了起来,就要出去了。就在这一秒,那些几乎要被自己当成梦境遗忘在身后的话语,那些在昨夜里殷栎说的话语此时又重现在心头,碧盈张了口,很想去问那些是不是真的。但是到最后,却又觉得不重要了,那些毕竟已经是殷晟的过去了,自己既然是爱着他的,就不该计较那些事情了才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不应该太过关注过去而使得忽略了现在,殷晟总该和过去不是一个样子了吧。
就在碧盈这样的安慰着自己的同时,殷晟也已经走到了门口,而在他刚要出去的时候,碧盈就已经开了口说话,急急的问道,“皇上,这件事情是不是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呢?”
的确,说了那么多,殷晟却根本没有表示出自己的想法,对于这件事,殷晟并没有说自己是不是相信碧盈的,怪不得碧盈想问想知道。只是,殷晟站在门边,没有回头,门开了一丝,漏进了几缕光亮。而接着,殷晟已经打开了门,出去了。
光亮蜂拥而入,盛大的白光,仿佛盛大的压抑铺天盖地袭来,碧盈腿脚一软,已经一下子就坐到了椅子上。没有回答,就是代表了沉默,沉默即是默认。那么,这一回是真的不能回头了么?
“盈主?”华音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碧盈没有办法去理会,只能是茫然的回了头,那脸对着的是白光茫茫的屋外,眸子里没有半点焦距,华音顺着那目光看去,却见屋外什么都没有,殷晟的身影早已经走远了。
“盈主……”华音伸手在碧盈的眼前晃了晃,再次唤道。
“做什么,招魂啊?”碧盈出了声,目光已经收了回来,虽然那话语听来是轻松的样子,但是那声音中难以遮掩的是深深的疲倦,仿佛是睡意未消的样子,让人忍不住担心起来。
“盈主,没事吧?”
“没事,自然没事,能有什么事。”碧盈站了起来,脸上的虚浮的笑意一晃而过。
窗外,阳光似乎隐约有些从云层中泻下来,丝缕可见。
“可是,盈主你的脸色好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