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碧盈在仪龙宫养伤的这一段时日里,朝堂上为了白家要实行何种处罚什么时候处罚的事情是搁了又提,提了再搁,但是新帝殷晟依旧是对此事没有做出最终决定,只不过是让白杞暂时在家闭门思过罢了。同时,由检察长殷栎亲点的精兵继续去追查那日逃窜的刺客下落,虽还未能将刺客抓回,但是却已经查出了那刺客的身份。于是缉捕文书早已经命人快马加鞭的送往各处去,督令各地官员一齐协同捉拿此刺客,就连殷京四处都已早早的贴上了缉捕画像,画像一旁的告示上也写明了此刺客乃是墨家子墨斐,并悬赏一千两银子捉拿此人。
就在碧盈回到南如宫后的这一日,早朝上再次重将祭祀典礼的事情搬出来之后,新帝殷晟虽然对此未曾开口多言什么,但也未曾像前几次那样避开不谈,只是突然表示要颁布一道圣旨,并让礼官当场宣读。因着这道圣旨来得突然,故而无人事先得知这道圣旨会是何内容,意欲为何。故而此时在听由礼官在朝堂之上宣读完毕后,听到圣旨内容明白皇上之意的大臣错愕的错愕,震惊的震惊,抗议的抗议,愤慨的愤慨……纵使反应不同,但是都表示出不能接受的意思来,于是一时朝堂之上已有大臣纷纷交头接耳的形势。这也难怪,因为这圣旨乃一道册封圣旨,所册封的便是两个孩子,——瑄儿、阿婢,殷晟此举即是将这两名孩子封为皇子皇女,赐姓殷,各自名为殷瑄殷瑾。然而,还没等有哪位大臣自彼此的低头议论中整理出什么或是已整理出要准备上前说些什么,这散朝的钟声就已经响了起来,礼官立即宣布退朝,殷晟也不再多发一言的转身离去,徒留下一众臣子站在朝堂之上不知如何是好。
“请圣上缓行一步。”
而此时,眼看殷晟即将离开的涂丞相突然开口,并往前一站,接着身子微微一躬,就拦住了殷晟的路。
“怎么,涂丞相还有事吗。若是有事,还请丞相改日再奏,今日已经散朝了。”
“此事不可拖,还请皇上容臣于此时禀奏。”
殷晟只淡淡瞄了眼前的涂丞相一眼,一瞥唇,似笑非笑,只道,“若是涂丞相所禀奏的事情与今日颁下的圣旨有关,那么就不用再提……”
“皇上!您今日突然册封皇子皇女,此事事关重大,老臣揣摩,只觉得皇上此举有失妥当,应该……”
“应该如何?!此事不用再议,退朝。”
听得殷晟冷冷的并且威严十足的声音自自己的头顶上方传来,让涂希忍不住浑身一颤,虽然明知面前站着的殷晟比自己年轻不知有多少,和自己相比就还算是个孩子一样,但是自己就是觉得有一种压力扑头盖下,竟然令自己不敢抬头,而一时更是忘记发声,最后只得是看着那金黄龙袍自自己眼底一晃,伴着一丝冷风慢慢的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远去了。
而其实就在朝堂上刚刚颁布这道圣旨的时候,内宫中也已有一道圣旨颁布下来。可想而知,内容自然是一样的。于是那边便由顺公公手捧圣旨前往南如宫,满脸喜气的打开宣读,而那两个主角儿,一个是还未曾会走路的瑄儿、一个是还未曾明白什么是圣旨的阿婢,便立即是一个被奶娘抱着、一个由宫人拉着一齐跪地接受了这个圣旨。故而,当那散朝的钟声响起来的时候,外宫内宫都已将此册封之事传遍,不仅如此,这旨意同时也已经诏告天下。而这殷京城中也已经贴出了告示,那大红告示上写的是新帝殷晟喜获一子一女,赐名为殷瑄殷瑾,为此大赦天下。
旨意以这样快的速度传出是令刚刚下早朝的各位大臣难以料到的,亏得他们一路上还为此事两两议论或是三五成群的议论着,希望还能使得这件事情有所转变。却不想等得他们出了外宫宫门,各行各路各回各家之时,就已见一路上皆有大红告示张贴起来。那告示前站满了平民百姓,声音嘈杂的读出来或是议论起来,似乎也对这样的告示极为意外,围在那里像看一场好戏一样,看完了还不舍得走,依旧留在那里继续和认识的不认识的乡亲低声或是高声的发表个人意见。但是毕竟此时还是清晨时分,老百姓自然还要各自去做自己的今日要做的活,于是不过最多是围一阵子便散去了。而难得路过的某些富绅显贵之人对这样的事不关己的事情根本不在意,只不过是明白了告示上的事情之后便云淡风轻的准备开始新的一天的消遣玩乐,自然也是离开了。但是,自这告示张贴后仅仅一柱香的工夫,那些没看过告示的城外的人、在家操持家务的妇人、闺中的少女、眼花耳聋的老人、趁教书先生打瞌睡逃学的孩童,甚至连半夜倒完夜壶回家睡觉的老头都知道这件事情了。不仅是如此,这消息也同样在其他的城镇迅速的传开了。于是,这瑄儿和阿婢就已经不再是先前皇宫中身分不清的孩童,已经成为了殷朝的皇子殷瑄、皇女殷瑾,从此便是皇族中人,身份俨然一变,尊贵不同往日,并且天下人都已经知道此事,他们的身份就等于是尘埃落定不好更改了。而自这日起,老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话的话题便改谈起此类话题,有时一见面打招呼都改成是在问,“嗨,皇上册封,听说过了没?”,而前些日子有关巫女失踪、皇上皇后受刺的事情自然已成了隔夜的窝窝头,嚼之无味,已被人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件事情自然是有得话聊,不仅宫内宫外的人都知道这两个孩子的身份,就连老百姓都能明了这册封的两个孩子并不是新帝殷晟的孩子,甚至连皇族骨血也不是,只不过是皇后孟氏带进宫的孩子罢了,由此牵发出皇上偏宠皇后的话题来。这一点是没说错,朝中大臣也明白这一点,但是还有一点是老百姓看不到想不出的,因为这册封看似可说可大可小,但是这册封之后所接着的大赦天下,也就暗示了一点,说明了白家的事情就算再如何追究也没有什么大的影响。这让某些一直在旁觊觎白家位置的人恨得牙痒痒,又担心白家经此保住,日后湘妃生子得势更形势更加不好,而这瑄儿阿婢先前就是皇后带入宫中的,自然就是由皇后亲自抚养的,加上此次被册封,赐名殷玄殷瑾,身为皇子皇女,无疑是皇上扶持后位的表现。
故而,刚回到府中的涂希忍不住这样一想,只觉得喉干气闷,索性坐下来喝茶,那新沏好的茶都是上好的,此时却被他当作白水一样的喝下去,喝了一杯自己给自己再倒一杯,但还是觉得口渴,而心上气窜,最后猛地站了起来不停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忽然喊一声,“来人啊。”
那门边候着的小厮立即进门来,候命,只听的这位老丞相吩咐道,“今晚家宴,让玉清也来吧。”
涂丞相的家宴自来就是自家人的宴会,就算是女婿媳妇也不可以参加,但是这次居然有例外,那小厮虽觉得没反应过来想不通,但是还是赶紧退了出去,前往玉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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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还没等这边涂丞相府上的家宴开始,不过是下午,这丞相府外就抬来了一顶不起眼的轿子。但涂希一听闻管家禀报,立马亲自出门去迎接。只见那轿子里走出个其貌不扬却衣着整洁的男人。但也不该称之为男人,因为只要细察几分,就能看出这个人其实是个太监,是个宫里来的太监。而见涂丞相与这人的言语行为,竟像是极为熟悉的样子,一入府门,便立即将那人往自己的内室带去了。
于是在内室里,刚听完那宫人带来的话,涂希眉头皱了皱,又再不停的走来走去,似乎那心中忍着的气没有办法忍得下去,那脸上表情扭曲难看起来。那带话来的宫人似乎也并不奇怪看到涂丞相的这个样子,反而笑着继续说道,“这册封的时间已定,于七日后举行,加上这内务府和平琉宫已经着手在准备册封的事情了,就说明这件事请皇上是不允许再有变动了。不过,丞相您想想,册封之后接着开始大赦,而这一段时间若是无人再提白家的事情,皇上也忘记了这件事,等到大赦之后再议白家的罪,白家还怎么跑得掉,到那个时候,白家就是丞相您手掌心上的那虫子,死活都得听成丞相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