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你这画技又进步不少呀。”一个相貌清秀的书生欣赏着一幅山水图夸赞道。
墨色在宣纸上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晕染开,“张兄过誉了。”
书生一掌拍在李砚的肩膀上,笑眯着眼睛道:“李兄,明年春闱你妥妥地榜眼呀。”
李砚俊朗的脸庞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承张兄吉言。”
书生无趣地摸了摸头,转而去看其他人的画作。
“公子,这个人真是可恶。小的真想泼他一脸墨水。”
收了笔,李砚审视着自己的画,这是他这次外出游历到泰山时见到的景象,现在跃然纸上,更觉得心旷神怡,“一个跳梁小丑罢了。”
见自家公子不在意的样子,小书童更气了:“公子,你没听出来,他就是故意挤兑你,什么叫‘妥妥的榜眼’呀!公子您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您一定是状元郎。呸,”他碎了一口,“好像全天下就他一个聪明人,当别人都是傻子。小的知道他拿那谁跟您比,不就是整天穿白衣的那个。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砚换了支笔,在画上提着字,全然忘我的样子。
小书童更气了,他大迈了一步,快贴到李砚的身上了:“公子,您到底听没听呀?要我说呀,那人哪一点都比不上公子您,您可以定要争口气呀!春闱一定拿个状元回来。”
李砚嫌弃地移了移脚,“离我远点,唾沫都喷出来了。”
小书童委屈巴巴地后退一步,仍是道:“您看,你画的这山是山,水是水的,多好看。”
李砚觉得脚底板子有些痒痒:好像把这个话痨踹飞怎么办?
他吹着未干的墨迹,漫不经心地说:“怎么还记着秋闱的时候输的那几两银子?”
小书童厚脸皮地笑着挠挠头,不见一丝被戳穿的尴尬:“是啊,公子。秋闱时小的压您一定得榜首,结果被那个人夺了,您又是万年老二。小的想着,春闱一定有很多人还是压那人第一,只要您得了第一,那小的就发财啦。”
李砚伸出手赏小书童一个“板栗”:“小小年纪不学好,在小爷身边这么久就没学到个‘脚踏实地’?”接着又一个“板栗”落下,“说小爷是‘万年老二’,你皮痒了吧。”在小书童的哀嚎声中,又掉下一个“板栗”,“跟了爷这么久遣词造句一点长进都没有,夸爷的画作苍白无力,很不得爷喜欢!”
小书童揉着脑袋跳脚:“哎呀呀,好了好了,疼死了,疼死了。”一颗脑袋又伸出去,“您成了状元郎,小的赚了钱娶了媳妇之后就脚踏实地了。”
“没羞没臊,小小年纪就想着娶媳妇。”
“谁像公子您呀,为了逃避夫人给您相看姑娘,跑到外面吃苦去。”小书童一想到自己跟着在外面风餐露宿大半年,心里就像吞了黄连一样苦,“小的的老娘还等着抱孙子呢。”
李砚斜了一眼像个二傻子傻笑的人,“没出息!”
小书童心里嘀咕:对,我就是没出息。京城多好呀!热闹!有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八卦听。对了,还能第一时间看三姑娘写的话本子!
一想到话本子,小书童心里就抓心挠肝地痒痒:“公子,我们一会儿就回家吧。您大半年没回家,夫人一定想您了。”
李砚在画上盖上自己的私章,说道:“你是想我妹妹的话本子了吧?”
小书童惊讶地挠了挠头:都说小的是主子肚子里的蛔虫,怎么到他这儿到了个个儿!?
“出门的时候小的只买了上卷,大半年过去了,姑娘一定把下卷写完了。”
李砚把画交给一旁的侍女,对小书童道:“走吧,你们姑娘今儿也来了,喊了她一起回府。”
“啊,姑娘也来了?她一向不是不喜欢这种附庸风雅的地方吗?这天寒地冻的姑娘别再受了凉?”
李砚一巴掌拍在这个口不遮掩的小子头上。
附庸风雅?敢说皇子“附庸风雅”?不要命了。
小书童也知道自己失言,眼睛滴溜溜转着打量着周围,唯恐刚才的话被人听了去,“小的知错!”
李砚警告道:“我们回到京城,收敛一下你的性子,管好那张嘴。”
“小的知错!”
见这小子怕了,李砚弹了弹衣袍,“走吧。”
“嗳,好嘞。”小书童欢脱着跟了上去,一张嘴又开始喋喋不休。
李砚脑仁疼:回府以后一定找针线缝上这小子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