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点半。 觉头不好的老人们陆续醒过来，他们小心地不发出声音来，在漆黑的夜里摸索着洗漱。 吉美在身边爷爷醒来一动的时候，也张开朦胧的睡眼。 她迅速起身，细心地扶起爷爷，从喷洒着自来水的破损水管处接了些水，帮着爷爷洗漱完。 之后，她扶着爷爷，贴心地问：“爷爷，饿么？小美去给你找些吃的。” 满脸皱纹的爷爷眼睛都笑开了花，“哎，多拉几个人去，那边那俩孩子就不错。你自己要注意安全，知道吗？” 老爷爷伸出长满老人斑的手臂拍拍吉美的头，一脸溺爱。 “哎，小美知道。那你呆在这儿可不要乱跑哦！我快去快回！” 吉美刚走几步，不放心地回过身来，认真地叮嘱。 “爷爷知道。” 老爷爷慈爱地朝她挥挥手。 一直在旁边望着的老人都是一脸羡慕地赞叹：“多么孝顺的孩子呀！大爷，你福气不错呀！” 老爷爷含笑点头，目送吉美一溜小跑跑到那女孩的身边。 吉美临近顾灼的时候，偷偷瞧了廉童一眼，孩子气地撅撅嘴。 哼，那男孩一点都不好说话，她可记着仇呢！跟他说不如跟这漂亮的姐姐说，反正他也听她的。 吉美眼珠滴溜溜地转，一脸狡黠。 刚近一步，廉童就睁开眼睛，大大的猫瞳迅速地聚焦在吉美身上。 把吉美吓了一跳，根本没想到他会醒这么快。 “你干什么？又来要面包？” 廉童冷漠地看着他，眉宇间尽是不耐烦。 “不好意思，我们的面包也要吃光了，这次可没的卖给你。” 廉童的话里夹枪带棒，显然对于她用50块钱问他买面包的事耿耿于怀。 吉美神色一滞，又不服气地轻抬小下巴，回道：“我又不是找你的，我找这个漂亮姐姐的。” 说完，她就蹲下身子，探头探脑地凑在顾灼耳边，小声叫道：“漂亮姐姐，起床啦！陪小美去找吃的，好么？” 顾灼睡的不深，本来听见他们说话，就已经醒了，只是懒洋洋地不想动，这才闭着眼睛养神。 听吉美在耳边说话，有些不适应地朝廉童身边侧了侧身子，神态里却是一片温和。 “就我们三个去吗？” 顾灼坐起身，觉得有些不妥，印象里还模糊有着那天看见的大汉奇怪的样子，讲真的，这样出去并不安全，但是如果有…… 顺着思维，顾灼的眼神在不远处李珂的身上转了一转。 心里暗暗琢磨着：他知道我能存东西，又是个警察。 顾灼这样一想，就觉得安全多了。经过昨天那番谈话，勉强他们也算联盟吧。 她转身，示意廉童低头，在他耳边低语。 廉童点点头，左边胸腔心脏缓慢地怦怦，他仔细感觉了一番，看着顾灼点点头。 那厢的李珂早在吉美跑过来的时候就开始注意这边，就算不注意，顾灼带着审视的眼神那么明显，又岂会察觉不到？ 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弯腰对着旁边看守的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过来。 “什么事？” 吉美后退一步拉着顾灼的衣角，神色闪躲，好像有些惧怕李珂。 顾灼不习惯的皱皱眉头，不曾拒绝，直接说出打算。 在东边路口处，有家药店，药店是个三层的楼房，药店在一楼，隔壁是家面包店，面包店也在一楼，却是个五楼的大厦，过了马路，不远就是家大超市，大超市在二楼和三楼，可是却是个高楼大厦。 他们估摸着现在可能有去搜寻的，但肯定并没有拿到多少。所以想早点前去，看看能不能摸到些吃的。 至于有没有小的吃食店，有也有，却都是零食店，而且就在他们旁边，早就搜寻过了，都堆在篝火的不远处，昨晚已经分配人员看着了。 李珂点头答应，便由他带头，后面跟着廉童、顾灼、吉美三人向街头走去，一路上，四人皆是沉默不语，一时间只听得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 气氛有点尴尬，顾灼瞧瞧一旁闷闷不乐的吉美和那天盛气凌人的样子完全不符，忍不住挑起话头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吉美抬头瞥了顾灼一眼，翻了翻白眼：“你们怎么不说话？” 这话里带刺的，廉童一听不高兴了，一把拉过顾灼，带着她往前走，劝道：“甭和她说话，绵里带刺的，听的人不舒服。” “我说的哪里有错，你这火气也太旺了吧？” 吉美这么一听，更不高兴了，干脆停了下来，双手叉在胸前，直直讽刺道。 一张脸蛋，肤色雪白，大大的眼里净是嘲讽，小巧的下巴微抬，露出颐指气使的神色来。 小模样带着间于儿童和少女之间的稚气，看上去娇俏可爱。可在廉童眼里，却分外讨厌。 廉童不语，拉着顾灼大步向前走。 吉美见状，神色间一时颇有些懊悔，跟在后面小跑起来。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看上去像个活泼的人，刚刚一直不开心的样子，才问问的。” 顾灼被带着跑步，却扭过头来歉意地解释。 “哦。那你不说清楚？哎，你们慢点，”吉美跑得吃力，却也解释道，“我只是总觉得李队身上有股气息压抑的厉害。” 她气喘吁吁地回道，一时没把握住音量，正好被前面大步前进的李珂听见。 李珂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黑黝黝的目光直直盯着吉美的面孔，那股阴森气息吓得吉美连连后退。 “对，对不起。” 吉美小脸怯怯，小手攥着衣角，低头道歉。 “你是指什么？什么气息压抑？” 他不需要什么道歉。 李珂眉宇微皱，他从特种部队退伍下来，就来了这个小城市做了名小民警，平时插科打诨的，被看出来这还是第一次。 他并不信什么天性纯然、五感敏锐这类骗鬼的鬼话，虽然这女孩长得跟个兔子似的。可最近几天，接连发生的事情，却又让他整个世界观都在翻天覆地。 “就是，就是，”吉美半抬头，眼底闪过恐惧的红色，眼睛一闭，如同赴死，“就是好像能看见你身上有股红色的血腥的气息。” 话音刚落，一瞬间，李珂气势逼人，在吉美的眼眸子就倒映着李珂浑身被红色薄雾笼罩的剪影。 她小巧的鼻头微动，扭头恶心地干呕起来。 “我，我不知道，我也是不久前才能感觉到的。我不是故意的。” 吉美被逼近的李珂吓得花容失色，语言错乱，她欲伸手抵住李珂的靠近，却不料脚下一歪，摔在地上。 顾灼和廉童站在一边，听到这里，陡然发问：“吉美，你那天震后看见是雨吗？” 话题切的突然，李珂止住脚步，扭头看过来z 吉美“啊”一声，惊恐的目光转向顾灼，“没有下雨呀！” “那你看见的是什么？” 顾灼上前一步，蹲在吉美旁边，扶她站起。 “我，我没看清。”吉美紧张地左看着看李珂，右看看顾灼，有些结巴，“我一出门就抬头看二楼变成怪物的爸妈，然后屋子轰的就倒了，我就觉得有什么落进了我的眼睛里。涩的我眼泪直流。” “所以，你们都在怀疑那场雨？” 李珂插嘴问道，他鹰隼似的目光尖锐撼人，语气肯定无需回答，强大的气息压的顾灼气息一滞。 廉童挡住顾灼，对他外放的气势毫不感冒，他接过话题，应和。 “是的，我也有所变化。” 闻言，李珂若有所思的上下打量着廉童，然后似是在细细察觉着什么，语气有些不肯定：“我好像也有。” 话还没说完，那厢吉美已经连连好奇地追问起来。 “是什么？是什么？” 她刚从缓和的气氛里缓过气来，就听见意犹未尽的话，好奇地瞪大一双大眼。 李珂瞥了她一眼，迅速收敛起全身的外露的情绪，大步向前迈去。 竟是不想说了。 “快点吧！不早了！” 他的语气沉稳，略微催促。 吉美朝着李珂的身影撅撅小嘴，不高兴地在他身后挥了挥小拳头，嘟嘴埋怨，“真小气！勾起人家的好奇心，也不说完。坏人！” 顾灼和廉童对视一眼，才明白自己有些太过于松懈了，以为李珂知道了自己的秘密就放松了警惕，却忘了大家并不知根知底。 他们坦然地告知了几乎所有秘密，而人家却止住话题，他们大意了。只能说还是太年轻。 一时间二人也有些后悔与警惕，皆是沉默不语地跟在李珂后面，丝毫没有在意吉美可爱的小动作。 没有人关注自己，吉美也是偃旗息鼓，一路俱是撅着小嘴，一个人嘟嘟囔囔。 四个人，三种情绪，各是考量。这才是社会。 顾灼此时才清晰的开始认知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