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皆静。
这个看似疯疯癫癫没心没肺的姑娘居然说出这种话。
男子只感觉喉间干涩,甚至找不出任何言语能形容。
是什么力量,迫使如华林那般年岁的女孩要背负起保护家庭的重责,又是什么力量让看似才二八年华的她要历经波折游历于天下。
那肉团愣了更久,老半天才回过神,愣愣的点了点头,再无话语。
只剩楼下说书先生的低沉嗓音在大堂里回荡。
一随从很快恢复常色,脸上却掩不住的惊色,半天却说了句,“你打扰了我们听书。”
龙姒裹不恼反而笑开,悠闲的伸手为自己酌了蛊酒,然后一饮而尽,“那么我就来告诉你接下来的故事。
盛德十二年,四月,地动,引涝,水覆万里沃田,民死过千,次日,日食,水潮汹涌,淹城二座,百姓有敬鬼神之祀,无果,呼亡矣。上派大员‘甘卿’,下遣万军,日行千里,远赴灾城,六月灾定,大 。甘卿留守三年,兴水利,除余害,民得欢之,归朝,帝大喜。赐爵二级,天下游传。”
她似是一叹,嘴角噙笑,眼中墨色愈浓,流光潋滟,将酒杯往座上一搁,梦洄柠愿立马起身立于身后,
“多谢公子、夫人仍盛邀,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小女这厢拜别,告辞!”语毕,转身离去,洒脱至极。
“姑娘欲去往何处?”男子不禁脱口道,方才觉失言。
脚步微微一顿,她没有转身,片刻后只淡淡道“去该去的地方。”
等三人纤弱的身影隐匿被人群淹没,男子视线才默默收回,却停留在那对坐的一樽空杯上,杯口圆润隐泛流光,
遂,男子朝周身一使眼神,对方听令,立刻消失于人群中。
主上的意思很明白,一个字,――查。
“慎妃,今日你言辞过于鲁莽。”语气冰了些许。
“臣、臣妾知错。”
那一侧女子的脸一时红白相错,抿了唇不再言。
“父王,我们还能再见那位姐姐吗?”
他的语气平稳,但仍然十分坚定,“能。”
城东一条敞巷,弯弯曲曲走得能把人给绕晕,暮春时节的东歌天青水碧,和煦轻柔,水道绕阁而生,路旁不时错落三五柳树,随风摇曳,所到之处,是一片绿意盎然的春色,真真是林间深处有人家。
谁家的清笛渐响渐远,撩起暮春飞花时节。
龙姒裹仰首,满城的柳絮,弥煞人眼。
这就是湘江人家吧?那个与天庭几乎相近的楼阁,一时让她有种恍若隔世的窒息。
“小姐,十余丈外,有二人一路跟随。”梦洄悄声上前禀告。
龙姒裹睇了眼那方,道,“无妨,终归是要寻到的。”于是便不再多想。
梦洄手持一纸书信上前,点点荧光,一边看一边道,
“小姐,前方一处亭楼左转首间便是栖息之处了。”
“上神的安排肯定是极好的。”柠愿开心的道,随即接收梦洄警告的目光立马收嘴。
龙姒裹似是没见二人眼神交汇,照着指的迈步向前,一身雪衣飞扬,趁着杨柳飘荡,衬着她的身姿,竟如天成。
二人疾步跟上,再不作响。柠愿暗地里朝梦洄吐了吐舌头。
她也才发觉公主的心思嘛。
她俩随着公主一路前行,只是前方走走停停让柠愿十分好奇,几番想上前都被梦洄制止。
“别去。”
“梦洄姐……?”
如果触景是为了生情,那么无疑此处对公主来说是莫大的伤害。
满眼楼台水榭,再不能成为心上的慰藉。
“柠愿,让公主一个人走走。”
柠愿皱眉,心下虽是不解,但也不再多语。
公主,心中估摸是最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