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本生的娇弱,被柠愿一调戏立马红了眼眶,又听‘寻花问柳’一时没绷住呜呀一声就哭了起来。
沈容与见带来的三姑哭得花枝乱颤急得恨不得唤她娘,柠愿一见气就更打不一处出来,嚷嚷着死书生就一道貌岸然场的伪山羊,其实整就一豺狼,几人掐架起来吵得一发不可收拾,面顿时一片混乱。
龙姒裹嘴角一阵抽搐,刚想劝他们住口,身旁那人见状上前轻声道,
“小姐,您那么聪明的一人,怎么偏偏就看不懂主子的惜爱呢。这上战场,刀光剑影的毕竟不是一个女儿家的好归处。”
龙姒裹将他那轻浅却夹杂的关心的叹息听进耳里,弯唇笑了起来,让那男子愣了一愣。
这姑娘笑起来真好看。
还没多想,便听她开口,那凝视他的目光醉人不已,
“谢谢你,京墨。”
那唤京墨的男子愣了又愣,没忍住心中的惊疑,“小姐还记得我?!”
她依旧在笑,眉眼弯弯,伸手取过托盏中灯,仔细的端详,柔声道,“年前南军破关,大雨三日,军中药草阻截,是你救了我。”
京墨闻言心间一颤,恍然忆起那日大雨滂沱下了整整三日,黑压压的云气遮天蔽日,当时中军正药草不足,前线便送来了位将军,彼时雨势倾盆,人又昏迷着,他便告诉她身侧一名女子,他叫京墨,原来听药房先生说他的名字能止血,不料那女子如闻天籁,道了声便消失了。那日后,大军列二,他被遣属西军,碾转中听人说,那位将军醒了。
没想到,她即便迷迷糊糊神志不清醒时还记住了他的脸。
“你是我的恩人,我当然记得。”
京墨豁然仰首,望着近在咫尺的一张容颜,那明澈的眸子里映出自己的身影,千帐灯下,万家灯火前,那张笑容,竟清艳的不可方物。
陛下说,眼前这姑娘是他这辈子所见的女子中最难以形容的存在。
无关乎玲珑标致的面容,无关乎红华曼理的身姿,更无关那震惊宇内的智谋。
她就是那样简简单单随性的站在你面前,对着你笑,不谈风月,但那股透骨的清艳便会散发而出,就是有本事给你一种惊鸿的风流错觉。
而自己从最初见她到这数年间,眼前这女子或施粉泽,或英姿爽,或纤细步,俯仰之间亦担得起陛下的那句‘难以形容’。
见她端详着灯上的白莲出神,手中微转,神情流连恬淡。
他开口,“主子说,小姐配得上白莲。”
那女子听言窒了窒,竟是清爽一笑,挑眼,略略打量他半响,询问道,
“那你觉得红莲如何?”
他迟滞,一时被问的突然不知如何开口,她却像是从不需要任何答案般,笑着对他道了谢,捧着那盏灯转身离开了喧闹的人群,一路再无回头。
京墨刚想上前,却被人挥手拦住,他侧目,一袭嫩黄纱衣,粉妆玉琢,是她另一个婢女。
又见她对自己摇了摇头,复又从袖中抽出一张信笺递于他跟前,
“这是小姐留给公子的。小姐要事在身需离开城中数日,故命我转托。”她见男子伸手接过,又轻声道,“内载北辰朝乱之秘,小姐道不出三月歌、辰必会开战,到时她自会与公子会合。”
京墨一听着实愕然,紧了手掌,望着其余几人深沉的目光,像是早已知晓此事,掌心不禁沁出凉汗,良久,低声问,
“姑娘是去救那人么?”
柠愿与梦洄对视了一眼,勾了勾唇。
公主心里有一个人,满身戎装到此时终是能救了他。
静静地望着那抹渐渐消失于人海的消瘦身影。
她们知道,公主,再等不了了。
踞东海东三百余里有山绵延千里,山中多霞雾之景,云瘴环转常人即身历其中亦是辨不得东西南北。其首名‘天虞’便是临于浩荡霞景之上,峦涧苍松翠竹密布且盘壁环绕,又有双瀑迸斜直下,方是一场大雨过后,悬瀑浩荡如鸷鸟之疾,奔流迅猛直冲入深潭,激起皑雪三千,飞瀑喷雪间,银光碧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