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裹!”
那道身影顿了顿,驻立在风中,久久没有回头。
萼华注视着那道背影,心底顿疼,出口已然泣不成声:“阿裹,这条路不好走,但既然你选择了就要勇敢的走下去,阿花姐姐永远作你的后盾!”
那身影明显的浑身一颤,像是抑制不住般仰了仰了头,最终还是沉沉迈开步伐离开,模糊在萼华的泪眼中。
天虞踞六界之东,再往东七百余里是便是天柱撑天之境。
待她赶至此处,暮色愈深,红霞已然染天扑地。
慢慢放任游云靠近,那满眼的铜色带着浑厚的色泽赫然印入眼帘令她肃然敬畏。
天地浩荡,却悲壮不过那一方天柱顶天立地的之景。
那支撑在天地间的长影,巍然而立,高耸入云的一幕让她的眼眶无端泛酸,颤颤的伸出手,在空中停顿了半响,才抚上那已然被岁月侵蚀斑驳坑嵌的柱身。
“辕诡大神。”
那一声轻唤,道出了太多的悲欢离合,肝肠寸断。
眉心的耀石开始闪烁,触着天柱的手忽而传来绵长的温度,温暖了她一身的寒凉。
她浅笑,胸腔里却注满了不明所以的悲戚:“姒裹……代烟娆来看您了。”
天柱似是有感知,一阵风过那锈迹斑斑的外壳如茧般开始层层脱落,灰絮应风而散被带向了远方,印着重重天幕被荡起了一丝丝微凉的弧度。
六界都道,天柱神身,鸿蒙初辟起便岿然屹立于天地中,天数极高,地数极深,遇水不侵遇火不灭,乃神髓化身。可是世人皆忘了,天柱即便再坚再固,也敌不过一件事物。
那便是岁月。
它能消磨这个世间最柔软的人心,亦可以啃噬这个世间最坚固的东西,例如天柱。
“……您看到烟娆大神了吗?她就在西海,在西边最高的神邸上,一样在看着你。”说到此处,她已然哽咽不已。
两两相望,天涯二端,茫茫烟水,其实最是断肠。
她弯下身,将头抵着天柱,触额之际,那眸中之莲瞬间绽放,一簇银光从额间飞冲而出,照亮了一片柱身,一行小字在层层剥落后的柱身上异常清晰。
――天懿者,祷福苍生,荫泽于万物,战之,悖孽。
红颜兮,倾代风华,精魂源万物,魁之,薄颜。
她一个字一句话笑念着,两行清泪再不禁滑下,想假装自己不认识这上古咒文,可一双眼如被施了法般定格在那两行字上再也挪不开。
半响,那眼神中的惊痛又慢慢变得若无其事,仿佛那一瞬的悲骇如雁过无痕,了无踪迹。
手指微抬逐一抚过那几行勾勒平仄,那些文字便仿若有生命般,顺着她掠过的痕迹淌出的一丝一缕殷艳的红迹,转瞬成花。
努力扯出一丝笑,音调也微微颤抖,那出口的声音却带着毅然的坚定。
“大神放心,你们的愿望,姒裹一定办到。”
深吸口气,蓦地撰起拳头,将身子站得坚毅。
也还因为,这个世间还有另一个人的愿望与你们是那般的相同。
爱和大义。
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思及此,她蓦然转身,注视着前方一片火海燃成的群山,紧了紧手中的原石,一步步堪堪走进……
炎火山,踞于天柱之周,接地龙之焰,一载分二季,四月生火,十二月火灭。而山中有一神树,曰‘不尽木’,相传取之作器能隔世上水火及太宇仙术。又因此木属火,只生天柱之境,故非身入不能得,除此之外,方圆百里寸草不生,即便偶尔三俩季雨亦是杯水车薪,如火淬水只闻沸声,终作散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