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心酸,藏在心里,封结成冰。
夜綦瑧静了一瞬,抬手抱紧她。
阿裹,我多么想告诉你这个世界没有真正的公平道义,只有弱肉强食,只有胜利者的制定法则才谓是这穹苍的道义。
若我等输了,前人所付出的一切,就会在我们面前霍然坍塌。
就在这时——
衣袖微紧,夜綦瑧叹了口气,终于低头望着她的幽幽转醒。
当盛开的雪莲再次落尽自己的眼底,万般言语,提心吊胆,如今只化作一般叹息……
龙姒裹睁着疲惫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听到他的呼吸,像是破碎的宿命冥冥中又被拧紧。
夜子硕也牢牢地盯着她,朝他一笑,就像西海被雨水浇打的花。
此生此际,他终于不得不承认,阿裹,要离开了……
“睡了好久。”他倾身吻她。心事玲珑如你,一生哀欢,阿裹,请别轻易放下。
姒裹身子一僵却又很快柔软,只见她抬手攘着夜綦瑧的颈,意味深长地笑,一双眸萃灿如星。
“师父,任世间甘苦,几番领悟,我们就这样好么?”
我们就这样呆在一起好么?
天命演,兴衰一笔如戏言,一向年光有限身,不如怜取眼前人。
一辈子终能遇上个这么为你一次奋不顾身的人,夜綦瑧,你何其有幸。
“待我休息好了,师父,我们再为苍生搏上最后一战。”
夜綦瑧心里重重一沉,视线也模糊了。
她尽是说了这样的后话……
夜綦瑧他忽然低头,一个翻身压住她的身子,姒裹不禁为着这陌生的微妙的反应微微发抖,可不待她想,男人袖长的手指已穿过她浓密长发,勾起她的脖颈,狠狠地封住她的唇。
唇瓣相抵时,他间淡淡的药香扑鼻而来,随着他的呼吸磨转沁入心脾,只感那偶尔挑动她耳畔的手带起细密的痒,她故作隐忍却终破功失笑,一举一动,藏尽春意,他叹口气,将她抱得更紧,龙姒裹终于被逼着溢出那细碎吟。
他的吻,带着再也抑制不住的狂热,再也不止于礼。
当他手滑腻的她脖颈的肌理时,当自己的指尖下意识缠进他汗湿的发时,在自己疯了般的心跳声中,姒裹似乎明白,所有的遗憾,所有的不公,所有的曲折与两难,会随着一个人的手研磨成细腻。
原来,你的波折,我的宿命,不论好坏,无物能牢,终是归千古之序,将天地洞悉。
门嚯得被推开,绮罗匕清还不及躬身,便见夜子硕抱着怀中的女子,身形一瞬化烟就消失在二人跟前。
山峦重叠,飞鸟婉转啼鸣,幽静如画,夜子硕抱着龙姒裹飞身立于烟绕湖前,从斗篷中,淡淡的晨光里,龙姒裹看到了这座垂泪了数亿年不化的烟绕湖。
它深沉,它冰霜,它隐忍,它清云缭绕,它像是有太多欲说还休的故事。
“阿裹,这就是天地初,神与魔立定乾坤的地方。”他的声音,带着少有的恭肃与凝重。
“当年,烟绕泪洒于此,为了辕诡,但世人不知她更为了敝曦。”夜子硕深深地望着这一汪湖水,“若说敝曦爱烟绕,还不如说烟绕却也无法与辕诡在一起。彼时,北阴作乱至烟绕之死,令敝曦毕生无法在烟绕前诉说自己的情愫,以致悲郁而终,而这一汪烟绕湖水,于辕诡是爱,是惋惜,是诀别;于敝曦,更是痛惜,是想信任依靠却不得相信的苦果,所以烟绕才选择孤独的死去。”
“所以——”龙姒裹默默将手指向下方,皑皑白雪,终年不断。“这会是我们决战的开始。”
夜子硕定定望着她,颔首:“若不是又遇烟绕湖,我想我不会告诉你这些故事,可是阿裹。”夜子硕对她一笑:“你长大了,你可以接受生死,可以经历战争,更能运筹帷幄,能在这纷乱的朝堂与人对质,能有巍巍的风仪来保护自己,我想我再没有理由再瞒着你了。”
男子低头,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终是沉声道:“阿裹,我们的世界,已经不安全了。”
“东至天柱,西海,商丘至我们脚底下的烟绕湖,这一条从东至西的命脉在不久将会是我们誓死守护的战线,也将是苍生最后的防线。”
姒裹心中顿时明白,她数年前去过天柱采过不尽木,天柱之身已尽斑驳,早已不复昔日完整,西海遭逢基石坍塌,虽有两位长老身死支撑,但不及往日坚固。
商丘镇守在前,所以龙神族势必欲拿下。也因此,梦洄与二哥就此无望。
“此前,我去过魔渊,”夜子硕沉了沉眸子,淡淡开口:“我等发现,魔渊的百姓不知所踪,而魔兽像是得了某种阴蛊血咒,于数十万年相比,它们在进步也学会思考甚至诱敌。”
那座挂满宫灯的公主灵殿,那于阑珊烛影间伫立的蹁跹身影,一切的一切于长年累月中都经过最精心的安排,就等故人来访。
“而也得到只有统一而强大的精密部署与安排,才能达到如此的自信。看来,我们都错了,这么多年,魔族不是被打怕了,而是韬光养晦,只待卷狂沙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