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辰已经天亮，于我而言不算早，不怕告诉你，我平日更早。”拓跋元瓒平日若需要早朝，天还没亮就得起来准备。 “皇上，雪越来越大了，先上马车吧。”替拓拔元瓒撑油伞的西辄提醒着。 拓跋元瓒点头后对棠兮茉说：“后面这辆马车给你们，虽然路不远，但还是坐马车快点，也可稍微阻挡点风雪。” 棠兮茉看了下，马背上还驮了两袋草药，“好，还是你想的周到。” 一进马车，白莺就赞赏道，“小姐，这白木头还是挺贴心的，叫了马车，也知道和我们分开马车坐。” “嗯，是挺贴心。”棠兮茉附和一句就靠着马车壁补眠，昨晚做了梦，她需要尽量养养精神。 白莺还想说什么来着，见棠兮茉入眠也就禁声了。 进了水淮城，百姓知道他们的皇帝也进来看他们，感动得集体跪地，久久叩拜！ 棠兮茉没听拓跋元瓒与百姓说什么，就直接进厨房熬药，把看火任务交给阿药之后，就开始逐个问诊了。 昨天准备的两个别院已经坐满了人，大约两百人左右，其他陆续过来的百姓只能找附近的院子落脚等诊。 拓跋元瓒安排一些力气尚可的百姓帮着收拾出一些院落，并且把染疾的大夫和太医先让棠兮茉问诊，看看谁能提早协助棠兮茉的工作。 “哇！药苦苦，我不要喝！”厅上有个小孩突然大哭。 “哇！” “哇！” 然后接着就有几个小孩也跟着哭起来，顿时嚎啕声一片！ “白莺，你去安抚一下。”棠兮茉在偏厅替一个老阿伯检查，被哭声吓了一跳，她太专注了！ 白莺点头便走了出去，拓跋元瓒刚好进来，“棠兮茉，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现在已经过了晌午，但是棠兮茉还没有时间吃午膳，拓跋元瓒已经过来喊她三遍了，她还没有要停下手头事情的意思。 “让人把我的饭端到这里来吧。”棠兮茉没回头看他，说着就按了按老阿伯腰侧的部分，“阿伯，这里疼不疼？” “这里不疼，另一边疼。”老阿伯指了指另一边腰。 “好，我给你带上这个红色的手环，别摘下来，等会会根据这手环颜色分药喝。”棠兮茉替老阿伯带上手环。 拓跋元瓒看到她桌子上放着许多手环，红、黄、蓝三种颜色。 等老阿伯出去后，棠兮茉又在一边的桌子上写着什么，边写边喊，“白莺叫下一位进来。” 见之，拓跋元瓒不由得摇了摇头，她忙到忘记了她刚刚把白莺叫走了，拓跋元瓒只好替白莺的岗位，让下一位患者进来。 并且抽空让人把午膳带到偏厅，在棠兮茉再一次喊“下一位”的时候，拓跋元瓒把午膳放在棠兮茉面前，“后面还有很多人，先吃饭。” 肚子的确饿，棠兮茉拿过餐具，开啃，“谢了。” “你说谢，我就惭愧了。”拓跋元瓒蹙了下眉头，这水淮城的百姓，至今活着的还有三万四千多人。 而就昨天和今天大半天而言，棠兮茉一个人看诊了两百多人，这速度已经非常惊人，但是单靠她一个人看，她的精力会支持不住。 “早上送过来治疗的太医和民间大夫怎么样，容易救治吗？”他问。 棠兮茉边吃边说：“只有张太医和李太医中毒较轻，我想他们两个四五天能好，到时可以帮我的忙。” “如此便好，我下午再问问还有没有大夫还没送过来的。” “好，如果是在医馆做过事的药童也可以，起码可以帮忙分药什么的。” 俗话说，食不言，寝不语。但这食不言棠兮茉是做不到，她此时不需要形象，她需要饱腹，所以有点狼吞虎咽。 真性情于一个人而言是很难得的，也更容易引起别人的欣赏。就如此时的棠兮茉，她努力，认真，善良，当然也毫无形象。 在拓跋元瓒心里，她是迷人的。 “你盯着我看干啥？”棠兮茉咬了一口鸡腿，嚼着嚼着就发现他的目光太强烈，她是漠视都难。 拓跋元瓒有一瞬被抓包的感觉，但很快便恢复正常，“在想你吃得太快，会不会噎着。” “不会。”鸡腿啃完，一碗饭下肚，一碗汤见底，棠兮茉把食具胡乱塞进篮子里，“我饱了，帮我叫下一个患者进来。” 在琊西国，也就棠兮茉一个女人敢直接使唤他，不过拓跋元瓒甘之如饴，他有种与她并肩作战的感觉。 这个下午，棠兮茉桌子上上又少了六十多条手环，都带到百姓手上了。 阿药负责熬药，阿奴和白莺给带了手环的百姓分药，而黄色手环的百姓会多服一颗药丸，红色的则再加另外一种解药。 如此日复一日地过了一个月，幸得后来又治好了两位大夫，现在相当于有4个医者在替棠兮茉打下手。 相同症状的百姓他们自己已经可以看好，而棠兮茉除了看普通百姓以外，也看这四位大夫无法救治的个例。 这个月也有十个左右的百姓没有及时救治而死去，棠兮茉感觉时间真的很紧迫。 偏厅里，拓跋元瓒依旧替她打下手，棠兮茉停笔，忧虑道，“拓跋元瓒，加上我只有五个人看诊，很多人还是会因为没有得到及时救治而死去。” “你们已经很尽力，我知道，中毒人数众多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不需要自责。” 他看到棠兮茉这一个月已经瘦了一圈，眼底都是暗青色的，明显的寝食不安。 “我是想告诉你，我打算去采药，让后面没法及时问到诊的百姓先吃下可以延长毒药发作的药汤，至少先保住他们的性命。” “是不是目前没有这种药？”拓跋元瓒知道，如果棠兮茉有的话，她一开始就会这么安排。 “嗯，这种药很稀缺，而且一般毒药很少会拖几个月不解，所以我也没准备。”棠兮茉点头应着。 “既然稀缺，你可知哪里有？”他想知道她要去哪里采药。 “我问过张太医和李太医，他们只听说过在你们琊西国的水玉山就有，但是他们也没见过。” “没见过，那如何找？”话毕，他见棠兮茉眼神坚定，便知她见过，于是道：“你画图，我派人去找吧，你就别折腾了。” 琊西国地势多是山地，水玉山的路并不好走，何况现在还是下雪的季节，要找草药何其难，拓跋元瓒不愿意棠兮茉冒险。 “我敢打包票说，派其他人去找是绝对找不到的，这药只有我去才能找得到，因为有这种效果的小草，外形是多变的。” 拓跋元瓒还想说什么时，棠兮茉挥挥手，“行了，这水玉山我是去定，你好心的话就派两个人给我带路，我明天一早出发。” 棠兮茉说完就在偏厅门口喊病患进来，拓跋元瓒似乎只能由着她的意思了，不过他想他可以跟她一起去，这样他才放心。 翌日出发水玉山，棠兮茉还有拓跋元瓒派的两个侍卫都是骑马前往，拓跋元瓒原定的想一起去的，谁知宫里来消息，说他的皇后自杀，母后也跟着不想活，他不得不一早赶回皇宫去处理。 琊西国地势较高，山路众多，此时到处是白茫一片，两个侍卫到了山麓便下了马。 一个侍卫指着前面，告诉棠兮茉，“棠姑娘，眼前的就是水玉山，这山平坦的路非常少，凸出的石头也非常尖锐，马儿是上不去的，我们只能走上去。” “那我们就走上去吧。” 棠兮茉今天穿了裤装和厚的软底鞋，把背上的头发扎成一条辫子，走起来一身很轻松。 她和两个侍卫的背上都背着箩筐，两个侍卫在前面开路，在棠兮茉要求停下的地方就拨开积雪查看是否有要找的草药。 一路往上爬，走走停停的，两个侍卫的箩筐装得差不多要满了。 “棠姑娘，你看看这种草有用吗？”一侍卫问，因为棠兮茉交代了在石头缝之间有小叶子的植物就喊她。 “没用，再看看其他的。”棠兮茉说完，另一个侍卫就喊道，“边缘那种呢？” 顺着侍卫指的方向，棠兮茉看到了一块凸出的长石头，石头尖部的积雪已经化掉，它四周绕了几圈类似藤蔓一样的植物。 “那种有用！”棠兮茉喜出望外。 “可是那石头主要长在山的另一头，而且太细长，承受不住一个人的重量。”侍卫的意思是无法到达。 “我比较轻，我可以过去，你们在这里等我。” “棠姑娘，别冒险，我们到别处找找吧。”侍卫很着急，因为拓跋元瓒有交代，要是棠兮茉受伤的话，他们两个会掉脑袋的。 见两个侍卫紧张的神色，棠兮茉仿佛知道他们的心思一般，“放心，我命大，还有就是你们也别担心自己的脑袋，我给你们皇上留纸条了，他不会杀你们的。” 两个侍卫互看了一眼，只能点头。 棠兮茉把自己箩筐上的草药都放到两个侍卫的箩筐里，自己背着空箩筐朝长石头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