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向阳和凌哲到张氏铁铺的时候，一位弯腰驼背的老大爷正准备关门，向阳心下一急，冲上去拉着那人，面上讨好的说，“张大爷，大爷您别打烊啊！” “你们可会挑时间来，我这炉底都熄火了！改天成吗？我要回家吃饭了！”那人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眉头深深地皱着，扯了两下也没能从向阳的胳膊里挣开。 “张大爷别急，我们不耽误您时间，您看下这个，我想请大爷帮忙打这个。”向阳赶忙从凌哲手里把模子拿过来给老头儿看。 “你这女人，我老张头打铁可从来都靠的是自己的手艺，什么时候会按照——等等，你这个是什么？”老张头轻蔑的望着向阳，手里拿着她的图纸连看都不想看。可是那张纸上的图案实在显眼，那女人拿着纸在他面前一晃，他就把里边儿的东西看得一清二楚了。 “这个是果蔗刀，张大爷，这刀模子我已经画好了，您看能不能帮我打一把出来。”向阳嘿嘿一乐，松开手，这次把宣纸摊平了让他看个清楚，眯眯眼底一片得意。 那纸上画着的模子跟普通的柴刀很不相同。除了有一把长柄外，刀具的中间多了一道带着刀口的槽。刀身四四方方的看着也很大方得体。看着就是使着称手的。 “果蔗刀，嗯，模样倒是新式。而且也不费料子，做法也简单。”老头儿抬头看了一眼拿着图纸的女人和她身边的少年。心地不由就对他们多了一丝好感。 “那，张大爷这是愿意帮忙了？”向阳看他眼底兴趣满满，赶紧乘热打铁。 “嗯，这模子是你们想出来的？”老张头抬头深沉的看着向阳，果然瞧见她点点头。没想到自己打了大半辈子的铁，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新式的东西。这两个小的竟然能只靠凭空想象就能画出来。 “你们今儿是拿不到了，老头子我要回去了。”老人家还是锁了门，他背过身去朝前走去。 向阳不知道这老头儿想怎么样，话都不说清楚就走了那可不行！ “张大爷，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把刀做出来，我好过来取。而且这银两您还没说呢！”向阳面带微笑，再一次拦住了老头儿的去路。 那老张头却不干了，只见他一跺脚，踮起脚尖恶狠狠的把向阳看着，布满皱纹的脸皱的像朵菊花。 “干什么干什么这是，我做东西也是可以催的！你们等着便是！”然后哼了一声转身绕过向阳继续走了。 “哎！这人怎么这样！”向阳回头看着凌哲，见他也一脸不明，心底不由有些担心。福奶奶也没说这张大爷脾气古怪呀！向阳正愁着被人拐走的图纸，铁铺隔壁走出来一位大婶。她一边儿嗑着瓜子一边冲向阳他们笑笑，无奈又高兴的说，“姑娘，您别担心了！老张头他就是这样的人。每次一做到合心意的生意，他都那副德行。” “大娘，那您知道他家在哪儿吗？我这才说了一半儿，不放心——“ “姑娘，你还是带着你相公回吧，老张头既然接了，那肯定会第一时间给你做的。你们没看见他刚才已经拿着图纸跑了吗？人家家里还有一个比这铺子里还好的炉子。不耽误事儿。而且他做合心意的东西都是不收钱的，你们不用担心！” “我去！那我怎么知道他已经做好了呢？”向阳自动忽略了她第一句话，心底更是觉得那老头儿莫名其妙了。他这是做的三无买卖啊！不要钱不要地址不要买家姓名！还可以这样！ 凌哲立在她身后望着那个大娘，虽然她长得普通，吃瓜子的样子也很不雅，但是他就是莫名的觉得这大娘很好。 “大娘，”凌哲走到她面前，一向冷漠苍白的小脸上带了一丝笑意，微微牵起嘴角，清澈的嗓音很是迷人。“张大爷要是做好了东西，您让他给我们送去府前街的福婶铺子可好？” “哎，哎！”那大娘哪里见过生的这么标志的男娃娃，瞧他穿戴毛茸茸的，笑起来脸上眉眼弯弯的煞是秀气可爱。大娘心底喜滋滋的望着他，“真是的！要客人地址这事儿我都跟老张头儿说不少次了，可他就是记不住！小伙子，我定会告诉他的。你和你家姑娘放心，啊！” “嗯！谢谢大娘！”凌哲轻轻点点头，转身拉着向阳的胳膊走了，“阳阳，咱们走吧。不碍事的。” “喂，你就这么放心？！”向阳犹豫的回头看着，却只见刚才的大娘冲他们这边拼命的挥着手，手里的瓜子撒了一地都不知道。 “没事的，福奶奶认识他。”男孩儿拍拍向阳的胳膊，绒帽不知何时已经滑落下来，盖住了那双墨色的眸子。 “难怪你刚刚给那个大娘福奶奶的地址。”向阳不疑有它，终于安心了不少。哎？不对啊！ “你刚刚干嘛冲她笑得那么欢乐？”个小P孩儿，让他不要掀起帽子的！还笑成那样！那双眼睛全让人看去了！ “那、人家帮忙我总不能态度不好吧。”凌哲无辜的瞧着她，把帽子扶正了，漆黑的眼底满是委屈。 “那你也不能冲谁都笑成那样啊！”向阳捏捏微痒的手心，那里面儿还攥着小破孩儿的爪子。可能因为穿的暖和了，这孩子手也终于热乎了。 “哦，那我以后不了。你别气！”凌哲也不跟她挣了，乖乖点着头朝前走着。绒毛拂过下巴和手腕，两人手心相连的地方不仅温暖了不少，少年的脸上也增了一抹微红。可惜顾着自己说话的某人却没有看见。 “好了，我们去逛街吧。我想着咱们可以这样——大家要是喜欢，咱再介绍他们直接去福奶奶那里买。你看怎么样？” 腊月的夜冷的冻人，她说着话还不忘哈一哈空着的右手。 男孩儿自然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一路跟着她。 临安城夜市最算繁华的地段自然只在这府前街了。向阳和凌哲到这里时正是夜市最热闹的时候。今晚人虽然不如腊八那日多，却也有不少人在摊位间惬意的逛着。 向阳带着凌哲瞧了一圈卖吃食的摊子，回头给凌哲说，“你待会儿只顾着吃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嗯！” 他们最终在一家包子铺醉了下来，向阳给凌哲买了两个大肉包子，而且她还看见有卖豆浆的。两个人逛了许久渴的厉害喝了两大碗才过瘾。 看凌哲吃包子，向阳取了一些辣白菜给他就着吃，他们现在呆的是一间包子铺。铺子不大，前面是卖包子的，摆了三大笼包子，后面就放了四张四方的桌子，七七八八摆了不少条板凳留给客人坐下来边歇息边吃。 凌哲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很配合的望着向阳，“阳阳，还是白菜好吃！” 噗—— 这傻子！ 向阳突然脱力的扶着桌子，瞧那孩子的样儿，那哪里是和自己一唱一搭演戏，你是有多喜欢吃白菜啊喂。看他那一脸好吃的傻样！ 向阳抬起头喝了口豆浆，“恩恩，好吃回去再买给你！” “这位小公子，不知你吃的这个是？”没多一会儿，果然有人找上门来问了。向阳和凌哲对视一眼，向阳示意让他慢点儿吃，她来应付。 “哦，老板，我这是在福婶铺子买的小菜。我家这位实在爱吃，走到哪儿都要拿出来就。你看我这，不是给人笑话嘛！” 向阳一边收着坛子，一边无奈又委屈的把那包子铺老板看着。 “姑娘，这碍什么事儿啊！咱过日子不就是愁吃愁喝吗？小公子喜欢吃你就让他吃呗。”那中年男人摇摇头不在意的说，“只是，姑娘这菜，不是小的不知礼数。您看，能不能让小的也尝一尝。这味道小的在前面蒸馒头就闻到了，香味实在诱人，这，嘿嘿——” 那老板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目光盯着向阳手边的小坛子。 但是向阳仍是面不改色的扬起笑脸，“大叔，您请，什么能不能的，就是小菜。” 快吃！快吃！吃了去福奶奶那里买！乖！ 向阳冲他点点头微微笑着。 “噗——” “小哲，你怎么吃饭呢！喷的到处都是！”向阳掏了一块帕子给他自己擦，面上气得不行。还好他没喷进坛子里，要不然，她的计划就白费了！ “咳咳！阳阳，我，我没忍住！”他不想笑的，可是阳阳那古怪的表情，就好像婆婆说的哐人的坏人！ “你！”向阳眉毛一横，“这叫广告，你懂不懂！不带我自己给自己打广告的嘛！”向阳低声警告着少年，“这还是第一家，你少吃点馒头，等会儿咱去下一家！”